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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道德经》原文及译文(第1章--第27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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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原文:道,可道,非常道;名,可名,非常名。无,名天地之始;有,名万物之母。故常无欲,以观其妙;常有欲,以观其徼。此两者,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。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

译文:可以言说出来的[道](宇宙的本体,万物的根源),不是真正本来的道,更不是永恒不变的道;宇宙万物的名称,可以标记出来的名字,都不是永恒不变的名字。没有名号和名称的东西,是天地之前的原始;有名号和名称的东西,就像万物的母亲。所以人的心中常清常静没有欲望的时候,就能观察到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;心中充满欲望的时候,只观察到万事万物的表象。这[无]和[有]二者,同出于[道],只是名称不同。对于同一种事物,只因观察的角度不同,而有着不同的见解与看法,不是很玄吗?这玄而又玄的幽深极理,是一切玄妙变化的总门。

第二章

原文:天下皆知美为之美,斯恶矣;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矣。故有无相生,难易相成,长短相形,高下相倾,音声相和,前后相随。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。万物作焉而不辞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功成而弗居。夫唯弗居,是以不去。

译文:天下的人假使为了表现美好的形象,就一再去虚伪的巧扮,像这种行为,难道还能算是美好的吗?天下的人如果只是希望行善让别人知道,才去作善事,那么这种行为,还能算是行善吗?所以没有[有]的感觉,就没有[无]的感觉。因为[有][无]原是一体,既标出[有],里面就有[无]的存在,[有]与[无]是相对的,所以[有][无]相生。同理,没有困难的感觉,就没有容易的感觉,没有长的名称,就没有短的名称,没有高的名称,也没有下的名称,没有小声的分别,就没有大声的分别,没有前方的分别,就没有后方的分别。所以圣人了悟以上六类相对互藏的原理,他就以无为的心去处事,也就不会感到困扰。因此,他对人民的教化,就不喜欢以辩论的语气去实行。圣人学着天地长养万物一样,不辞劳苦。如同天地生养万物,自然而然,不以为己有。做了许多事物之后还是感到自己没做一样。大功告成之后就功成身退,不去占有这个荣誉。连自己所建立的功德,都不去攀缘,因此反而使他的功德,更是万古流芳。

第三章

原文:不尚贤,使民不争;不贵难得之货,使民不为盗;不见可欲,使民心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:虚其心,实其腹;弱其志,强其骨。常使民无知无欲,使夫智者不敢为也。为无为,则无不治。

译文:上位的人,不标榜自己的尊大,下位的人就不会去争取虚名的地位,那么人与人之间反而能达到和平的相处;不要特别去标榜或是珍藏难得的财物,人民就不会有贪欲的妄念,而沦为盗贼;不去看那些足以令人起心动念的声色货利,心思就不会受到外物的迷惑。所以圣人治理人民的方法:断除一切的邪思妄念,身心才能神清气爽[实其腹]精神饱满。消除高傲自满的意志,及不择手段的竞争心,[强其骨]增强体魄,自食其力,及坚定自己,自强不息。经常让人民保持天真和谐的状态,又没有伪诈的心智,及争夺的欲念。诡计多端的阴谋家,也不敢胡作非为了。用无为又安然的方法来治理天下,天下哪有治不好的道理呢?

第四章

原文:道冲,而用之或不盈,渊兮似万物之宗。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湛兮似或存。吾不知谁之子,象帝之先。

译文:道体虽然象虚空一样渺茫,然而它所产生的能量,却能让万物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。它深厚博大的样子,不就像万物的宗主吗?因此它的本性就是虚无弥漫的,决不露锋芒显露,没有争强好斗的心。[挫]:降服。[锐]:锋芒。道有大气量,能解脱是非纷扰,在光明的地方,有它的存在,与一切人事因缘相调和。在尘埃的地方,也有它的存在,与一切尘境俗事相浑同。在清静的地方,也有它的存在。[湛]:洁净清净。道体如此玄妙,在天地之间,又无迹可寻,所以我们不知它的来历。但是,它应该在主宰万物的上帝之前,就有了它的存在了。

第五章

原文: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;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天地之间,其犹橐钥乎?虚而不出,动而愈出。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

译文:天地真的不仁慈吗?为什么将万物当成祭祀的草狗一样,用过之后就不要了。[不仁]:自然无为,无所偏爱。圣人真的不仁慈吗?为什么将天下百姓,当成祭祀的草狗一样,用过之后就不要了。天地间的造化,就好比风箱一样。[橐钥]:风箱。天地的风箱,没有人去摇动,它就虚静无为,但是它生风的本性是不变的。如果有人去拉动,风就自然吹出来。偏私的言论,多余的做作,倒不如守住中和之道。(眼不多看,魂藏肝脏,鼻不多嗅,魄藏肺脏)

第六章

原文: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根。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

译文:天地有无形的真神,人体有无形的元神,它是不会死亡的,造化生育万物的根本,也就是天地万物的母亲。[玄牝]:天地的母亲。万物之母,毫无门路可寻,但是,天地万物无不是从此而出,从此而入,因此它才是天地万物的根源。妙有之门是至虚至无的,是用之不竭,取之不尽的。

第七章

原文:天长地久,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,外其身而身存。非以其无私耶?故能成其私。

译文:天地的寿命绵长久远,无法计算。天地为什么能够如此的长久呢?因为它不自己生长自己,而生长万物;不为自己而为别人,所以它能长生。所以圣人学习天地长生的道理,将自己的事放在后面,将别人的事放在前面;可是他的灵性,却在别人之上。圣人将自己置身度外,但是他的真我,反而长久存在!这岂不是因为圣人无自我私心,因而成就了他圆满的道德吗?

第八章

原文:上善若水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居善地,心善渊,与善仁,言善信,政善治,事善能,动善时。夫唯不争,故无尤。

译文:最上等的善如同水的德性,利益万物而不争名利。处在众人所厌恶的卑下的地方,这就是它最接近道的作为了。无论居住在什么地方,都能随处而安,贞静自守。善德渊深沉静,能和合万物。施予万物,都出于仁爱的心。所说的话,都诚信真实。滋润万物,就好比处理政治一样[无为而治]。在行事方面,又能尽其所长。在举动方面,很合乎自然的天时。水不与他物相争,涵养和气,自然不会有错误的纷争。[无尤]:过错怨尤。

第九章

原文: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。揣而锐之,不可长保。金玉满堂,莫之能守。富贵而骄,自遗其咎。功成,名遂,身退,天之道。

译文:执持盈满,自大自高,必有倾败之患;不如放下自满、自大的心,使自己安谧恬适。[已]:放下。揣摩巧思,锋芒毕露,必有折损之患而无法长久保留。金玉满堂,终是身外之物,身死财散,不能永远保住。富贵而骄狂傲慢,得意忘形,必然自取罪祸。功成而不居功,名就而不居名,谦退无为,这才适合于天道。

第十章

原文:载营魄抱一,能无离乎?专气致柔,能婴儿乎?涤除玄览,能无疵乎?爱民治国,能无知乎?天门开阖,能无雌乎?明白四达,能无为乎?生之畜之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,是为玄德。

译文:人心一外驰,魂与魄就相离,谁能够保持神不外游,意不散乱吗?谁能够专守先天的元气,像婴儿一样,保全天真柔和的本性吗?谁能够洗涤贪执之心,知解见闻,自净其意,使心灵清净而毫无瑕疵吗?谁能够爱民治国,保持一种天真博爱自然无为之心吗?谁的一身之主,在喜怒哀乐出入动静的时候,是不是经常安乐柔弱呢?[天门]:人心。人心是一身总持的主人,所以叫天门。[开阖]:出入动静。[雌]:安静柔弱。谁能够在事物完全明白之后,还能回光内照,保持不以聪明为骄傲,而守住无见、无闻、无为、无欲的境界吗?天地虽生长万物,养育万物,但是仍然不把它当成自己的。天地生育万物,养育万物,做了天下的事,仍然还不仗恃自己的才能。长养发育万物,还不认为自己是主人翁。像天地这种行为,便可称为最深、最厚、最高、最远,更难以立名的德行了![玄德]:深远的德行。

第十一章

原文:三十辐,共一毂,当其无,有车之用。埏埴以为器,当其无,有器之用。凿户牖以为室,当其无,有室之用。故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

译文:车轮要三十支径木,插入中间的轴心,这个车轮才有作用。揉和黏土制造盛物的器具,要留个中空的地方,这些器具才能盛物。建造房屋,开凿门窗,要留个空间才能住人。所以有形的东西是给人方便使用的,无形的空间,才是活动的地方。又解:有提供无应用的便利,无使有发挥它的作用。

第十二章

原文:五色令人目盲;五音令人耳聋;五味令人口爽;驰骋畋猎,令人心发狂;难得之货,令人行妨。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,故去彼取引。

译文:追求外在的形色,使人的本性趋于迷盲。[五色]:青黄赤白黑。贪求外在的声色,使人本性蒙蔽,正法难以听入心中。[五音]:宫商角征羽。贪求食物的滋味,使人的本性流逸奔放,而不知本性之中,淡中有味。[五味]:酸甜苦辣咸。驱驰车马,追逐打猎,容易使人身心狂乱,而失去正定。屯积奇货,聚集财物,容易使人丧志败节,而失去正行。所以圣人务于内德的涵养,不图物欲的追求。[腹]:内德。[目]:外欲。所以终能绝弃外欲的伤害,保存固有的天真。

第十三章

原文:宠辱若惊,贵大患若身。何谓宠辱若惊?宠为上,辱为下,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何谓贵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。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故贵以身为天下,可以寄天下;爱以身为天下,可以托天下。

译文:荣宠和羞辱,都使惊慌。所以人生的种种忧患,莫如此生之患为最大。[贵]:最。什么叫宠辱若惊?世人以为得宠是高高在上,受辱是低贱卑下。得宠之时,又怕失去,免不了惊慌不定;失宠之时,又怕耻笑,也免不了惊慌不定。这就叫做宠辱若惊。什么叫此生最大的忧患?我所以有最大的忧患,是因为我有此[身]的缘故。假如我能将此[身]置之度外,我还会有什么祸患呢?所以人若能将重视己身的心去重视天下,则可以将天下托付于他;人若能以爱护自己的心去爱护天下,则可以把天下交付于他。

第十四章

原文:视之不见,名曰夷;听之不见,名曰希;搏之不得,名曰微。此三者不可致诘,故混而为一。其上不徼,其下不昧。绳绳兮不可名,复归于物。是谓无状之状,无象之象,是谓惚恍。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。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,能知古始,是谓道纪。

译文:看不出什么东西,叫做无相[夷];听不出什么东西,叫做[希]无声;摸不着什么东西,叫做[微]无形。无相、无声、无形这三者无法探究,所以还是混而为一不能分。[诘]:推究、思量。他居高处并不显得高明,在低处也不显得黑暗。它绵绵不绝,无法称名,不能以一物来形容,所以还是归于[无物]。这叫做没有形状的形状,没有现象的现象,也可以叫做混沌不定的[惚恍]。要迎接它,却看不见它的头;要追随它,又看不见它的尾。如果有人能执守这亘古不变的[性理大道],便能驾驭现有的万事万物。所以能体悟这亘古原始的大道,就可说是总握着[道的纲纪]了。

第十五章

原文:古之善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夫唯不可识,故强之为容。豫兮若冬涉川,犹兮若畏四邻,俨兮若其客,涣兮若冰之将释,敦兮若其朴,旷兮若其谷,浑兮若其浊。孰能浊以止,静之徐清?敦能安以久,动之徐生?保此道者不欲盈,夫唯不盈,故能敝不新成。

译文:古时候的有道之士,灵性是微细奥妙的,本性是永远通达的,这都是外人难以窥测、难以了解的玄机。正是因为这些在外人看来是难以了解的奥妙和玄机,所以只能勉强作些形容。处事小心谨慎,好象古时候的豫兽,要等到冬天的河水结冰了,才敢小心走过。[豫]:兽名,性好疑,冬天冰结才涉水。慎独的工夫,好象古时候的犹兽要下山一样的谨慎,不敢扰动山下村庄的百姓。[犹]:兽名,听到声响就爬上树,无声再下来。为人恭敬的样子,就好象去作客一样的谨慎,不敢轻举妄动。在心性清静方面,心不染着外缘,好象春天自然的解冰散开。淳厚的本性,就好象木头尚未雕一样的朴实无华。[朴]:原木。心胸的开阔,就好象空旷的山谷,能够虚受一切,涵容万物。大智若愚,能将自己浑合在污浊的水中。谁能像古时候的有道之士,在动荡之中还能止定清静,除去心中污浊的恶水,使它慢慢的澄清呢?谁能在安定自守之中,久久以待使体内的清正之气发动呢?能够保持先天大道的人,是虚心知足的人,不自满不自傲的人。只有这种虚心知足、不自满不自傲的人,所以才能不随气数的生灭,保持恒久的天真,就能做到不新而常新,不成而常成。[敝]:旧有的,指未生之身,既生之性,没有新旧的分别,也没有成就与不成就,本来就是这个样子。

第十六章

原文: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,各复归其根。归根曰静。静曰覆命。 覆命曰常, 知常曰明。不知常,妄作凶。知常容,容乃公,公乃王,王乃天,天乃道, 道乃久,没身不殆。
译文:
如果有人能够致知,良知到达虚空的境界,便可到达大智慧的极点。又能诚心诚意,守护清静本心,达到止于至善的境界,那么万物的生长、孕育、死亡,我们就能够从无形的气胞,观察到有形的物体,又能从有形的物体,观察到无形的气胞,这些生生化化的过程,我们不难发现它周而复始,循环不息的奥妙。因此虽然万物是众多的,但是最后还是要回归到生命的根源。万物回归到自己生命的根源,就叫做[静],静也就是回归到自己真我的生命,回复到真我的生命,才是真正的长生。知道什么是长生的人,才是大智慧的人。如果不明白灵性不灭的人,不敬天命,胡作非为,就会招来大的灾祸。明白灵性不灭的人,心胸开朗,无所不容,无所不包。无所不容才能无人我,能够做到大公无私。能够做到大公无私的人,把挽救苍生当作自己的责任,这就是圣人了。圣王至公无私,能够顺天行事。能够顺天行事,就合于真常之道。合于真常之道,就能天长地久。就算是这个假我的肉体死了,而他留下的道范则与天地长存。

第十七章

原文:太上,不知有之,其次,亲而誉之,其次,畏之,其次,侮之。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。悠兮其贵言,功成事遂,百姓皆谓:“我自然。”

译文:上古时候,圣君有道,行不言之教,处无为之事,使天下百姓不知不觉自化,如此人民睹受圣君的恩德,却不知有圣君的存在。其次的贤明国君,虽然不能像上古的圣君一样淳朴无为,但尚能以德教化百姓,亲近百姓,如此仁德的国君,还能得到天下百姓称赞颂扬。再其次的国君,他教化百姓,就以刑政与赏罚去教化人民,这时候的人民,知道畏慎国君了。最差一等的国君,就无道无德了,只会以权术愚弄人民,所以人民也就开始轻视侮辱国君了。国君本身的诚信不足,不能取信于民,人民也就不相信国君。因此要想达到上古淳朴的治世风气,首先必要先尊重他的号令,诚信他的语言,使人民都能安居乐业,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凿井而饮,耕田而食,人人都能顺利将自己的事做好,才可算是大功告成,可是大功告成之后,人民还是不知道这是国君的功劳,反而说:“这是很自然的事情!这种国君的治世,才是最上等无为的国君。

第十八章

原文:大道废,有仁义。智慧出,有大伪。六亲不和,有孝慈。国家昏乱,有忠臣。

译文:当大道难行于世的时候,才显出仁义的可贵,社会越文明,民智大开就会聪明算计,人心就越奸巧虚伪。当父子、兄弟、夫妇都不合的情况下,有人还能行孝慈的事,更能显出这个人的孝慈。国家混乱的时候,奸臣卖国求荣,忠臣舍身报国,更能显出忠臣的美名。

第十九章

原文: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。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。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此三者,以为文不足,故令有所属:见素抱朴。少私寡欲。
译文:
真正的圣人,有圣人之行,但不以圣人之名自居;又能够弃除智巧的心机,顺其自然。这对人民来说,是利益百倍的。在力行仁义的时候,不刻意去标榜自己,能够这样的话,人人才能回复到孝慈的自然本性。人人都不以奸巧的手段去骗人,那么其他的人,就不会起盗贼之心了。圣智、仁义、巧利这三种理论,有些人认为是多余的,是难以感化天下的。所以他就另外传下一种启示,来教导天下的百姓:持守朴素纯洁,少私心少思虑少欲望,回复到纯真的本性。

第二十章

原文:绝学无忧。唯之与阿,相去几何?美之与恶,相去若何?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荒兮其未央哉!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春登台。我独泊兮其未兆,如婴儿之未孩,儽儽兮若无所归。众人皆有余,而我独若遗。我愚人之心也哉!沌沌兮。俗人昭昭,我独昏昏。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。澹兮其若海,飂兮若无止。众人皆有以,而我独顽且鄙。我独异於人,而贵食母。
译文:
断绝计巧的心思,使人没有分别计较的忧愁。对答的时候,轻轻和气的回答[唯],和不耐烦忿怒的回答[啊],这两句话同样是声音,相差没有多少!可是在别人听到耳中的感受就不同了,一种是觉得良善的,另一种是觉得恶意的。所以只是一句应声的回答,良善与恶意,就很明白的表露出来,相信每个人都觉得很可怕,人们所畏惧的,不能不畏惧啊。心田像荒废的田园,忿恨贪欲杂草丛生,漫无边际。这种贪欲无厌的样子,就好象要参加丰盛的筵席一样,很想尝试。又像春天登上高台,远眺风景的愉快。唯有我的心境淡泊恬适,心清意定。好象婴儿在母体的怀抱中,好象动,又好象不动,没有思欲,没有烦恼。这种不沾染世俗的样子,又好象无所归的游子一般。世人经常自得意满,尤其在追求功名利禄的时候,好象有用不完的才能与智力。而我的才智与能力好象遗失了一样。我真像愚人啊!是那么的无知无识,浑浑沌沌。世人的心智,谋利多端,精明锐利,唯我昏昏昧昧,像无知了小孩。世人斤斤计较,很会分别,唯我像没知识的人,不知道怎样去分别与计较。[察察]:清楚分别,斤斤计较。[闷闷]:没有知识,不会分别。内心恬淡宁静,像大海一样深阔广大。又像轻风一样飘摇自在,不执着一定的住所。世人都仗恃自己的聪明才智,以为自己很有作为。而我却像一位愚顽又鄙陋的粗人。唯有我跟世人不一样,是因为我一心以道为重,视万物为一体,好象时时要吸食母乳的婴儿一样。(得到母乳,性命可全;失去母乳,性命难保。)

第二十一章

原文:孔德之容,惟道是从。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。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。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自今及古,其名不去,以阅众甫。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?以此。

译文:想要洞悉德的本来面目,只有从道体之中,才能找出目标与答案。道体无形无象,说有又无,说无又有。可是在这恍惚之间,它又具备一切的形象。在这恍惚之中,它又包含了天地一切万物。它是那么长远,又是那么幽深,在这长远幽深之中,又具有生命之源的东西。而这些生命之源的原素与原理,又是非常真实的。所以从古代到今天,它都是一直存在的,它的名字也没有消失,更没有改变。这些迹象已足以让天下人去印证体会。我是何以发现这些的呢?就是道给我的启示。

第二十二章

原文:曲则全,枉则直,洼则盈,敝则新,少则得,多则惑。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。不自见故明,不自是故彰,不自伐故有功,不自矜故长。夫唯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古之所谓曲则全者,岂虚言哉?诚全而归之。
译文:
能够忍受委屈的人,他的心境一定是很完全的。能够涵受怨枉的人,他的心性一定是坦荡率直的。能够低声下气的人,他的心境一定会充盈圆满。能够忍受穿用破旧衣服的人,他的心地,一定非常清新。能够减少自己欲望的人,他的心中,反而什么都有,什么都得到。贪求外在物质的人,他的内心有最多的迷惑。所以圣人抱持着天然的心性,充实饱满的心境,足以成为天下人的模范。不固执己见的人,他的心才能明白。不自以为是的人,他的德性才能够彰显。不夸耀自己功德的人,才是最有功德的人。不夸耀自己才干的人,他的才干才能长久。因为他不与人争夺,反而使天下的人,没有一个可以与他争夺。古人所说的[委屈就是完全]的道理,难道是虚伪的言语吗?能够时时[诚于中]的人,天下自然就归向于他。

第二十三章

原文:希言自然。故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孰为此者?天地。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於人乎?故从事於道者;同於道,德者,同於德,失者,同於失。 同於道者,道亦乐得之。同於德者,德亦乐得之。同於失者,失亦乐得之。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。
译文:
减少言论的争辨,更合于自然的道。所以狂风刮不了一个早晨,自然就停止了。暴雨下不了一天,也难以再下了。天地这么大,尚且不能长久。更何况是小小的人呢?所以想修行大道的人,如果面对一位有道的人,就能以[道]来互相研究讨论。如果面对一位有德的人,就能以[德]来互相勉励。如果面对一位失意的人,就好象自己也有所失,以慈悲的心去安慰于他。能够这样的话,跟有道的人在一起,有道的人会感到很快乐。跟有德的人在一起,有德的人会感到很快乐。跟失意的人在一起,失意的人也会感到很愉快。这无形无象的[道],既微妙又深远,可是有些人,对[道]就是信心不足。而有些人,根本就不相信[道]的存在。

第二十四章

原文:企者不立,跨者不行。自见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。自伐者无功,自矜者不长。其在道也,曰:余食赘形。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
译文:
踮起脚尖,想要出人头地,反而站立不稳,会跌倒。跨着大步快走的人,反而走不了多远,就会累倒。以私我之见,而好求表现的人,他的心性就不清明。自以为是的人,反而让人觉得他的意见有些偏差。自我称功的人,反而让人怀疑他的功劳。自我夸耀的人,反而让人怀疑他的能力。这些好胜好强的行为,站在[道]的观点来看,就好象肚子饱了再吃饭,是多余的贪吃。这种行为,尚且令动植物之类的东西都不喜欢,更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?所以真正的有道之人,不做反道败德的事。

第二十五章

原文: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 可以为天地母。 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反。故道大,天大,地大,人亦大。域中有四大,而人居其一焉。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
译文:
[道]是一个混合体,在天地未分之前就有了,所以它先天地而生。没有声音,也没有形象。超然于万物之上,亘古不会改变。周行天下,循环不息。万事万物依靠它生长变化,它是天下万物的母亲。我不知道怎样去称呼它,只好给它取个名字,叫作[道]。再勉强取一个名的话,应该称为大。大到没有极限,不就消失了吗?消逝到极限,不就很远了吗?到很远的地方,又能够循环回来,不就是返吗?所以能够生天生地生万物的[道]是最大的,其次是覆盖一切万物的天,它也是大的。再其次是能能够承载万物的[地],它也是大的。最后就是能尽天地之德的圣人,它也是大的。所以在宇宙之中,有四种大。圣人居于其中之一。世人只知圣人伟大,却不知圣人之所以伟大的原因,就在于他能效法天地之德。人受大地的承载之恩,应该效法大地才是。地受天的覆盖,大地也时时刻刻在效法天的法则而运转。道是天的依归,天也在效法道的法则而周流不息。道是无为的,像这样无为而为的做法,不就是好象在效法自然吗?

第二十六章

原文:重为轻根,静为躁君。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。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奈何万乘之主,而以身轻天下。轻则失根,躁则失君。
译文:
心性稳重是轻浮妄动的根基。心性清静是急躁暴动的主人。所以有德行的人终日之间,执持稳重清静的心。有德行的人,他的外表身份,极为尊贵又美观,但他的心仍是安然稳重,不因尊贵美观而扰动心境。可是有些拥有万辆兵车的君主,就不同了,不知以自身的修养为重,而轻浮妄动于声色货利之间,他不知自重,轻慢天下,就会遭到天下人的轻视,自取灭亡。所以轻浮就会失去自己的根本。而骄躁也会丧失自己的主导。

第二十七章

原文:善行无辙迹,善言无瑕谪,善数不用筹策。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,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。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。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是谓袭明。故善人者,不善人之师。不善人者,善人之资。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,虽智大迷,是谓要妙。
译文:
至善的人,行善于天下,没有丝毫的虚伪做作,又不让别人知道他的起心动念。至善的人,他说的话就是真理,是自然本性的流露,没有缺点让人责备。至善的人,做事不用计划,一言一行,都是圣贤的模样。至善的人,物我两忘,自然无为,不执着身外之物,不遭约束也不必解除。因此至善之人,常常怀着善良的本心去救助别人,不会嫌弃他们是贵贱还是贫愚。圣人的心与万物合而为一,无论对动物植物,都不会毁损与轻弃。这就是圣人承袭古人的明德。所以至善之人的言行,合于大道,可以作不善之人的老师。不善人的作为,是至善之人施行教化的根本。至善的人,不会执着拥有老师的资格,他希望每个人都是至善的,以后再没有不善的事,成为他施行教化的根本。至善的人,虽有超人的智慧,可他仍然大智惹愚。这种大智惹愚的人,才是真正了解真理,悟到精深之道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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