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黃帝內經》之《中醫的定義》第（71）曲黎敏

今天我們要講的韙目是《黃帝內經》，養生智慧第二部。先前在第一部裏面，我們已經介紹了很多中醫的方方面面的內涵，比如說一天的養生，四季的養生。這次我們主要是針對，比如說中醫的定義，以及在治療，還有望聞問切方面的一些問題。

我們先要講一下關於中醫的定義。在漢代，關於中醫有兩個定義，一個是在《漢書.藝文志》當中提到的，就是方技者，皆生生之具。還有一個是在《後漢書.郭玉傳》里提到的，醫者，意也。這都是關於中醫兩個非常著名的定義。首先第一個定義就是，皆生生之具，這個跟現代醫學很多的定義不一樣的。所謂生生之具說的是什麼呢？就是說，使生命長生的工具。就是中國的醫學到底是指什麼？指的是使生命能夠長生的這麼一個工具。那麼長生是一個什麼概念呢？在傳統文化當中，經常提到一個詞叫「長生久視」。就是說，不管你活到多才能，你的眼不花，耳不聾，這是一個生命質量的問題。我們現在大家都知道，比如說老年痴呆症。老年痴呆症活得要很久，可是他的生命質量會出很大的問題，就是他沒有一個很好的生命狀態。中國的傳統醫學實際上強調的是要讓生命健康有序地向前發展。

傳統文化認為，中醫是使生命延長的工具。那麼，怎樣才能讓生命獲得健康的狀態呢？

這就是中醫學一個很重要的內涵，就是我們經常會講到的養生的問題。那麼，具體的應該怎麼養呢？中國古代的養字寫得非常有意思，它是說一個人趕着四隻羊在放牧。那麼，養這個內涵就有愛護和放牧的意思。首先你要愛護你自己這條生命，然後你還要牧養它。所謂的牧養，就是讓它自由自在地去生長。那麼，怎麼才能保持一種自由自在的狀態？在傳統文化中，它在關於養生裏面，它提出有四個方面，第一，要養性情。性情好了，你的生活首先就要愉快，就活在一個很快樂的狀態。第二，養睡眠。第三，養居處，第四，養房事。如果你性情出了很大的問題的話，在你的生命狀態當中，就會出很大的問題。一般造成現代病的三大原因是什麼呢？一、情志不遂。就是性情方面出了很大的問題，就是壓力，性情這方面使我們身體受到了很多的困境，遭遇到很多困境。二、暴飲暴食。就是我們沒有養成很好的生活習性，比如說，明明告訴大家飲酒不要過度，可是偏偏有一些人就是要飲酒過度，他（她）是覺得身不由己，這個也是造成現代病的一個重要原因。三、缺乏運動。實際上現代人不是死於疾病，而是死於不健康的生活方式。就是如果你建立起一個健康的生活方式，那麼你就能夠使生命長生，這個是傳統文化當中非常強調的一點。所謂的養性情，中國古代不是說讓你不生氣，比如說我們經常在日常生活中，勸說你不要再生氣了，這個是沒有用的。傳統文化它非常強調，你在解決任何問題的時候，一定要有方法，你的方法要很到位。在講《黃帝內經》第一部的時候曾經說過，就說怎麼養性情呢？恬淡虛無，真氣從之，精神內守。說這些呢？大家可能都說，我們在人生當中誰都想恬淡。對不對？可是在現實生活當中，沒有幾個人能恬淡。所以傳統文化，它非常強調要用一些方法。就是說的，你在解決人生困境的時候，無論如何你都要尋找到一種方法去對應它才可以。所以在傳統文化當中，它就說了一句什麼呢？就是說，止怒莫若詩。假如你的性情比較暴躁，比較容易發怒的話，那麼他就讓你去學詩。因為我們中國是一個，從傳統文化上的角度上來講，是一個詩教大國。就是過去的（很多）人，都是可以寫詩的。不像我們現在，我經常開玩笑，現在大家都喝酒，可是我們都不知道，現在喝酒是為了什麼？好象就是為了買醉一樣。而古代人喝酒是為了什麼呢？是為了能寫詩。一定要陶醉到微熏的那麼一個境界，然後能寫出詩來。假如說我們在現實生活要求大家，如果你要是喝酒完以後，你能寫出詩來，你就去喝，你要寫不出詩來，咱就暫且免一免。就是說的，別太過分飲酒，這樣對身體也是一個約束。從古代文化來講，它就強調止怒莫若詩，就是說的，一定要讓他受一定的教育，讓他去讀詩，然後來放鬆自己的心情。

「去憂莫若樂」。古代是這樣，所有的詩都是吟誦的，它就能夠放鬆我們的心智。比如說在以後我們會講到，在傳統文化當中，它認為什麼呢？就是五臟，它都對應着五音和五聲。你發出什麼樣的聲音來，實際上都是你內在的一種反應。而詩也是你情志的一種反應，所以他讓你去學音樂，學詩，學禮儀。然後要知道，比如說每天要去靜坐一下，諸如此類的做法來養性情，它是有一些規矩可以去做的。

像養養睡眠的問題，為什麼中國傳統文化養生，經常會談到養睡眠的問題？因為這是一個大問題。睡眠涉及到什麼呢？其實從生命的這個角度上來講，睡眠其實跟長壽的關係是最為密切的。在《黃帝內經》第一部裏面，已經充分地去講過養睡眠的問題。比如說它有幾個要點，一定要睡子午覺，因為子時覺是為了陽氣的生髮，而午時覺是因為陰陽交替的時候，就是在陰陽交接的時候，一定要保持一個休息的狀態，這是一個睡子午覺。還有一個，一定要睡丑時覺，丑時覺是養肝的一個重要的要素。還有夜裡三點到五點的時候，這個寅時覺也是非常重要，因為那是氣血全身輸布的時候。《黃帝內經》從生命的角度就已經告訴你了，你應該怎麼去睡覺。

另外就是養居處。養居處我們上一次講的不多，這次我稍微說一下。所謂養居處是什麼呢？就是中國古代有一門所謂的風水學，有陰宅和陽宅，這個咱們不去論。從生命的角度上來講，過去有一句話叫「室大多陰，台高多陽」。我們現在買房子都有一個特點，就是說，會去買大房子。那麼這個在中國古代是蠻講究的，它就說，客廳是可以在的，但是卧室是不可以大的。因為這個是跟人的氣是密切相關的。如果房子太大的話，就會耗你的氣。比如說我們現在去看故宮，你看皇帝住的那個卧室，實際上是蠻小的。房子多大才算合適呢？其實古代它也是有標準的。那麼合適的標準是什麼呢？就是陽光從窗戶那兒照進來以後，它那個光線正好打到床沿的前緣就可以，就是一個陰陽對半。就是在你的家裡形成了一個太極之象，陰陽正好是各守其一半的。古代是說室大多陰，多陰會怎麼樣呢？中醫裏面講，就是多陰則厥。厥，就是四肢厥逆症。如果陰氣太盛的話，我們就會出現四肢厥逆症。所謂四肢厥逆症就是，比如用現在的話來說，就是手腳冰涼，就是心主血脈這個過程，這個功能出了很大的問題。假如你手腳冰涼的話，在傳統醫學當中就認為，這是一個心氣大虛的象。像歐洲的劇裏面，還唱過一首歌，叫《冰涼的小手》。實際上是說什麼呀？就是手腳冰涼的女孩子比較容易讓人憐惜，就是覺得她非常地乖巧。其實用中醫的理論來解釋，像手腳冰涼女孩子，很乖巧的這個象是什麼呢？實際上是由於她身體的原因造成的，是因為她心氣不足，心血不足。心氣不足，那麼血就打不到，泵不到末梢，所以她手腳是冰涼的。像這種女孩子，基本上來講，就比較地溫順。就是你在跟她談戀愛的時候，如果談戀愛談了一個手腳冰涼的小女孩，她很溫順，什麼都聽你的。但是你如果結了婚以後，把她養得很好，然後她慢慢慢慢地就會主意很正，因為她心氣足了，心血也旺了。這個實際上大家可以從現實生活中去看到很多東西，這是多陰則厥。

多陽則痿。痿症是什麼呢？就是四肢無力症。就是四肢酸軟，這也是一個病症。所以傳統文化中就說，此陰陽不適之患也，是故先王不處大室，不為高台。這裏面還有一個含義，就是說的，不要完全地去培養自己那種奢侈的享受的習慣，還是要多運動，就是你要經常出去，不處大室，你不要老在屋子裡獃著，再大的房子，你也要出去走動才是可以的，這個是養居處的問題。

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養房事。養房事就很簡單，它實際上講的是陰陽的和諧。就是你把自己調理好了，性情啊，睡眠啊，你自己這方面解決得很好。但是我們在人生當中，都不是一個人活着，我們是一個社會的群體，所以你要跟別人保持一個和諧。這種和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，首先要表現在家庭的這種和諧，也就是陰陽的和諧，就是養房事。就是說你家庭的陰陽如果和諧的話，才會形成一個社會和諧的局面。所以這個是古代，從養生學的角度，就是說，方技者，皆生生之具，是使生命長生的工具。具體的來講，它裏面有很多很多的做法，我們必須按照這種做法去做了，我們才能使生命長生。而不是單純說沒病，而是使生命的質量如何高，所以我們中國永遠是把質放在量前面的。比如說「長生久視」，這個「視」是什麼呢？就是眼睛不花，耳朵不聾，就是說你肝腎的功能都是比較強的，這是第一個定義。

傳統文化認為，中醫是使生命延長的工具。那麼我們又如何理解「醫者，意也」？

中醫有的時候，在很大程度上有一些問題，就是它很難去講清楚。比如說，醫者，意也。就是醫學的這個第二個定義，叫做意，就是意念的那個意。這句話最初是在《郭玉傳》裏面出現的。《後漢書》曾經記述一個大醫家叫做郭玉，這個郭玉在治療當中，有很多有趣的故事。比如說有些富貴的人來找郭玉看病的話，郭玉就治不好。必須這些有錢人，還有這些官僚，一定要穿上破的衣服，然後再住到破房子裏面去，郭玉才能給他治好。當時的皇帝就問他，為什麼要這樣呢？他就說，這是很難的，就是醫之為言意也。就是你這些人，他的地位，他的氣勢就在那兒，然後他們對我就處在一種不信任的這種感覺之下，所以我自己就很恐懼，我就恐懼我自己的意念，我自己的想法就會受到干擾，所以他談到很多這方面的問題。甚至在醫者，意也裏面，他還談到一個很有趣的故事。就是曾經皇帝想實驗郭玉的脈法，有一次他就做了一個實驗，我們不是說中醫不做實驗，非常有趣的一個實驗。他就是讓嬖妾美手腕者，與女子雜處帷中，這是什麼意思呢？就是說找了一人男人，這個男人他有一個特點，就是他的手腕非常地漂亮，他的手就像女人的手一樣，然後讓這個嬖臣，就是有美手腕的這個嬖臣，和一個女子一起在帷帳之後，兩個人各伸出手來，然後來讓郭玉把脈。郭玉當時把完脈以後，就覺得非常地奇怪。他就說，這個脈象很怪，就是這個脈象狀若異人，脈有陰陽，就是有男女。就是說的，這陰陽兩個，好象是不同的一個人。所以他從脈法，他一下就判斷出，這兩隻手不是一個人的手。所以當時國王就特別地嘆服，就是當時的帝王就覺得他特了不起。就是這樣一個人，給醫學下了一個定義，叫做醫者，意也。他說什麼呢？他說，腠理至微。從中醫學的角度來講，腠理指的是我們的肌膚腠理，就是皮膚，其實就代指生命。他說生命是一個至微至妙的這麼一個東西，這個東西，隨氣用巧，治療就相當於巧，就是望聞問切嘛，就是切而知之謂之巧，你要根據你的氣去把握這一切。然後他說的，一旦有一點點針石之間，就是哪怕給別人扎針，一旦有一點點問題，毫芒即乖。有一點問題，都會出現很大錯誤。就是在治療當中，我們一定要有一個很細緻，而且是很細膩的這麼一個過程。那麼醫者，意也，到底談的是什麼問題呢？後世的很多醫家，像陶弘景，孫思邈都在談這個問題。但實際上，這個咱們現在說起來是這樣，就是不同年代，或者不同人對這個定義的理解，可是說是關係到每個人的，如果說是醫家的話，就關係他的醫術的高低的問題，理解的層面不同，他的醫術的高低就很不一樣。實際上醫者，意的它談的，咱們用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來說，就是它涉及到一個悟性，感覺和神明的問題。

在《黃帝內經》當中曾經有一句話，叫做「粗守形，上守神」。我們中國文化強調的，我在上一講曾經說過，西方社會它強調的是形這個層面，就是肉體的這個層面。所以它給人體定義的是什麼呢？就是人是機器。所以我們現在就可以像對待機器一樣，在人身上看看怎麼樣去修理它，或者怎麼樣的。但是中醫不是這樣的。中醫它強調的是氣和神的這個層面，所以它就說「粗守觀，上守機」。那麼這個「機」，機會的「機」，這個「機」字非常有趣。這個「機」在古文里，左邊是一個「木」字邊，然後右邊上面是兩個類似絞絲的東西，下面是個「戍」字。「戍」字實際上是一個武器。而上面的絞絲代表什麼呢？非常有趣，我們說過絞絲旁，全都代表了一個最原始的意象，就是臍帶。那麼這個「機」字，所謂機會，把握時機的「機」，到底它真正的內涵是什麼呢？實際上它的最原始的意象，切斷臍帶的那一瞬間叫做「機」。就是這一瞬間你把握住了，那麼生命就為之改觀。原先我們講過，是先天和後天一個連接的東西，肚臍在中醫叫做神闕穴，所以這個是「機」字的意思。這個是在講什麼呢？就是醫者，意也，尤其是在把脈當中，實際上全是那一瞬間的，全方位對人生命的一個感悟，一瞬間的東西是非常重要的，是不可言說的。這是每個人，每個醫家，就是上醫有上醫的境界，中醫有中醫的境界，下醫有下醫的境界，這是很不同的。為什麼要講一下這個呢？因為一旦講到中醫，很多人都認為，中醫有玄虛的東西。這種玄虛，實際上它在講的是什麼呢？其實不是一種玄虛。就是我們中國文化，在傳統的意義上來說，它跟西方文明有很大的不同。西方文明全是定義某一件事的時候，永遠是在說這個事物是什麼。而我們中國文化，全是在說這個事物像什麼。為什麼呢？它就在說一個共識的東西，就是這一瞬間所能夠給你的全部的感悟，才是最重要的。感覺就是一種綜合的東西，這也是我們關於中醫的第二個定義的一種理解。

中醫這種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理解，在治療上主要用在哪些地方呢？

第一，首先是把脈上。比如中醫在關於把脈學上，它經常說春天是浮脈。這個浮脈，它不是說浮脈是什麼什麼樣的脈。在中國的脈學上，它是怎麼說的呢？它說的是，春脈浮，有魚之游在波。這是一幅畫，是在說什麼？就是這個浮脈，就像魚游在波上一樣。就是魚本來在底下，春天我們的陽氣慢慢地生髮起來了。那麼這個陽氣生髮起來以後，這個魚從水底躍在波上那一瞬間的那種情景就像浮脈一樣，就是那一瞬間的東西。所以我們在教學生把脈的時候經常會強調，就是你一定要培養你對自然的這種感覺，然後你才能夠真正地體悟，中國的這種脈學，到底是怎麼樣一回事。還有一個就是扎針的問題。現在大家對養生，對中醫都是蠻感興趣的。比如說現在大家對身體的穴位都很清楚，可是如果一個好的醫生在給你扎針的時候，這裏面是很強調的，比如說穴位我們大家都知道，手上有個穴位比如叫合谷穴。合谷穴的正確取穴方法是什麼呢？就是用大拇指的這個橫紋，卡在右手的棱這兒，然後摁下去就是合谷。但是實際上，這是一個很量化的取穴法，好象我們每個人摁下去，這就是合谷穴，摁下去有一種酸酸脹脹的感覺。比如說你要牙痛的話，有的人就會摁住這兒就會很有效。可是真正的上醫在扎針的時候，它會強調一點，就是說你的氣血，因為我們每個人的氣血都是很不一樣的，你這是一個標準的取穴法，可是如果你的氣血，你都厥症了，你上不來，你的合谷可能就要比別人錯一個位置，這就是醫者，意也的東西。你必須能感受到那個氣的到來，才可以扎這個針。所以在傳統的針刺當中，它就有一種說法叫做候氣，就是一定要等待氣的到來，你的氣血不旺和氣血旺的人，它的取穴是肯定不一樣的。氣血旺的人可能就往前沖了一段，他的合谷的真正的穴位，可能就不在我們現在所取的這個真正的點上，所以就可能有上合谷和下合谷之分。所以這個是中醫裏面，你要說它是不量化，其實它是蠻量化的。但是它這種一定要看，你這個醫生的水平，他能夠做到哪一步。

所以咱們總結一下，人是最複雜的系統，所以中醫是不可能簡單的。就是我們一定要改變一些觀念，比如說缺鈣就補鈣，這到底是不是一種簡單性的思維？因為從中醫的觀點上來講，你缺鈣的話，實際上，就是你缺鈣就補鈣的話，真正的補，能否補進去的問題。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是什麼呢？就是所有的補，都要看你有沒有一定的消化和吸收能力。你如果沒有消化和吸收能力，補什麼東西都是補不進去的。一定要記住一個重點，養生不是吃補藥是養生。就是我們現在生活條件變得很好了以後，大家就認為怎麼去養生啊？就以為去買大量的保健品好象是去養生。實際上我們不管是講《黃帝內經》養生智慧1或者2，都在強調一個要點。《黃帝內經》裏面，它告訴我們是什麼呢？一定要建立起一個健康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方式，這才是養生的要點。我剛才就是說，你如果沒有一個很好的消化吸收能力，就是說拿人蔘堆着你也沒有用，你別說補了，什麼東西都是補不進去的。如果你建立起一個良好的、健康的生活習性，心情愉悅，睡眠也好，倒頭便睡，醒來特別精神，那麼我們的人生就覺得特別地陽光，特別燦爛的話，那麼就是天天讓你吃窩窩頭，你也高興，這也是補。人就是這樣，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，中醫它強調的是一定要改變生活當中很多的觀念，就是我們的世界還是有一些謬誤，和有一些殘缺的。所以人要不斷地修正自己，不斷地學習，然後不斷地感悟，這樣才能慢慢地理解，中醫的一些真正的內涵，並且使我們的生活更加健康有序地向前發展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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