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-08-18
分類：周易詮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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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周易詮釋》：大過卦第二十八
【周易經文】
彖曰：大過，大者過也。棟橈，本末弱也。剛過而中，巽而說行，利有攸往，乃亨。大過之時大矣哉。
大過，棟橈，利有攸往，亨。
○大過卦，下巽上兌，澤風大過。《序卦傳》：“頤者，養也，不養則不可動，故受之以大過。”經過頤卦的養育後就有行動，行動則有過度，故頤卦之後是大過卦。帛書《易》作“泰過”，泰，即太，即大也。
○大過卦上下對稱，沒有覆卦（綜卦），故它與頤卦是互為變卦（錯卦）的關係。這種情況《周易》只有四組：
棟，《說文》：“極也。”《說文注》：“極者，謂屋至高之處。”指屋脊之大梁。橈，脆弱曲折。
大過卦之大象為坎，坎為矯輮，其於木也為堅多心，故有棟橈之象。
彖曰：大過，大者過也。棟橈，本末弱也。剛過而中，巽而說行，利有攸往，乃亨。大過之時大矣哉。
彖傳說：大過，陽剛大者的過失。棟橈，底部和上部柔弱。剛爻雖有過失而居中，下巽謙遜而上兌喜悅，如此行動，則適宜有所前往，而得通達。大過卦所體現的時勢真是偉大啊！
先儒認為“陽之盛於陰，故稱大過”，這個看法不準確。大過卦四陽二陰，五陽一陰的卦如澤天夬、火天大有、風天小畜、天澤履、天火同人、天風姤六卦，豈不“陽之更盛於陰”？
所謂大過，就是陽之過，二陰包四陽，陽動過大，二陰不能很好的約束四陽。大過卦大象坎水，本末象徵兩岸，四陽象徵水流宏大，導致兩岸潰敗。消防水帶的原理也是如此，水壓力過大，性能弱的水帶就會鼓破。棟樑也是依靠其本末（下部與上部）的抗彎能力支撐屋頂，本末弱就會導致“棟橈”。大過卦體現出古聖先賢對流體力學、材料力學、結構力學原理的科學認識。
所謂小過，就是陰之過，二陽陷於四陰之中，四陰蓄陽過度，於是陽動的作用被約束住了，故“可小事，不可大事”，又如“飛鳥遺之音，不宜上宜下”。
此處先儒解讀有失。前人把“本末”誤看作是棟樑的兩端，認為棟樑因兩端柔弱，難於承受屋頂的重量，而下彎屈折。這不符合木作結構力學常識。九三爻辭的“棟橈”和九四爻辭的“棟隆”再次細緻闡述這個問題，說明“本末”並非棟樑的兩端。
孔穎達《周易正義》“以屋棟橈弱而偏，則屋下榱[cuī]柱亦先弱。柱為本，棟為末，觀此《彖》辭，是足見其義。故子產云：‘棟折榱崩，僑將壓焉。’以屋棟橈折，則榱柱亦同崩，此則義也。”棟樑的兩端是柱子，所以孔穎達把“本”釋為柱，而棟成了“末”。這顯然已背離了“棟橈”本義，“棟橈”是屋頂的重量導致脊樑的下彎屈折。
來知德曰：“古人作字，本末皆從‘木’來，木下加一畫陽，取根株回暖，故為‘本’；木上加一畫陽，取枝葉向榮，故為‘末’。”
棟樑是橫着使用，“本末”不再是兩端，而是大梁的底面和頂面。公元前一千餘年的西周時期木作建築技術已經非常成熟（早在公元前五千餘年的浙江餘姚河姆渡氏族社會的遺址中，就已發現建築的卯榫構件，有凸形方榫、圓榫、雙層凸榫、燕尾榫及木板企口拼接等卯榫結構。在公元前兩千五百年山西陶寺龍山文化墓地出土的木俎中，也可見俎面兩端鑿有長方形榫眼），西周置司空（金文稱“司工”），位次三公，主管水工與建築營造，《周禮》原有《冬官司空》篇，目前僅有《考工記》。“棟橈，本末弱也。”“本末弱”是“棟橈”的因，包括脊檁在內的大梁受力部位主要位於底面和頂面，底面受拉力，頂面受壓力，木料的心部幾乎不受力即使中空也沒有關係。現在的鋼管、工字鋼等型材就是根據此原理製作，鋼管中空是因為中間不受力，工字鋼加大了底截面和頂截面是為了增強“本末”的抗彎曲能力，故“本末弱”是“棟橈”的直接原因。高鐵用箱梁，象頤卦，本末剛強，中空柔弱。鋼絲繩內裹麻芯，象中孚卦，麻芯對鋼絲繩起到支撐作用，麻芯儲存潤滑油，對鋼絲繩起到潤滑作用，延長鋼絲繩使用壽命。
陽剛雖過，然二五守中，卦象下巽謙遜上兌喜悅，巽兌皆柔卦，剛柔相濟，利於積極進取，大展宏圖，可達亨通，所謂“大過之時大矣哉”。故程頤曰：“剛雖過，而二、五皆得中，是處不失中道也；下巽上兌，是以巽順和悅之道而行也，故利有攸往，乃所以能亨也。如立非常之大事，興百世之大功，成絕俗之大德，皆大過之事也。”
《彖傳》“大過，大者過也。棟橈，本末弱也”，這是說大過的爻位結構。“大者過也”，是說大過卦四陽，因內部同性妒合，三四爻得不到本末之柔的相應，於是剛不存柔，四陽集結，陽剛之過，而九三以剛居剛為最過，故九三爻辭同卦辭“棟橈”。“本末弱也”，是說四陽過剛，二陰不能蓄止，而上六以柔居柔，最為柔弱，不能蓄止九三剛過，故爻辭曰“過涉滅頂”。
“剛過而中，巽而說行，利有攸往，乃亨”，這是說大過的爻之時，二五剛中，故利有攸往。
“大過之時大矣哉”，詳見《周易密鑰·發現“十二嘆時之卦”象數奧妙與微言大義》。
象曰：澤滅木，大過；君子以獨立不懼，遯世無悶。
象傳說：澤水淹沒樹木，是大過卦的象；君子觀察大過卦（澤水淹木，木仍挺直之象），能獨自屹立，毫無畏懼；遯世修身，無所悔悶。
○《正義》曰：“澤滅木”者，澤體處下，木體處上，澤無滅木之理。今雲“澤滅木”者，乃是澤之甚極而至滅木，是極大過越之義。……“君子以獨立不懼，遁世無悶”者，明君子於衰難之時，卓爾獨立，不有畏懼，隱遁於世而無憂悶，欲有遁難之心，其操不改。凡人遇此則不能，然唯君子獨能如此，是其過越之義。
○李簡曰：君子進則大有為，“獨立不懼”可也。或遲而窮居，則堅貞不移，“遯世無悶”可也，皆大過之事。
○大過卦，准《太玄》之失、劇二首，《太玄·沖》“失亡福”、“劇惡不息”，《太玄·錯》“失大亡”、“劇無赦”，皆言患難之際也。
子曰：“加我數年，五十以學《易》，可以無大過矣。”
很多學者指出，“假我數年”章“可以無大過矣”句的“大過”，是借用《周易》卦名。這和長沙馬王堆帛書《易傳》的《要篇》孔子引用《巽》卦“史巫”成語相似……。
詳見《周易密鑰·“加我數年，五十以學《易》，可以無大過矣”解讀》。
初六：藉用白茅，無咎。
○藉[jiè]，襯墊也。初六以柔處下，故曰藉。體巽為白為木，故為白茅。（泰卦初九，變卦為巽，故曰“拔茅茹”。）
○李士鉁曰：初六居下奉上，以柔承剛，藉用白茅之象。茅之為物雖薄，而有貴重之物將置於地，先以茅藉之，庶可無損，小心慎重之至也。
故《繫辭傳》孔子釋曰：“苟錯諸地可矣，藉用白茅，何咎之有？慎之至也。夫茅之為物薄，而用可重也，慎斯術以往，其無所失矣。”
孔子解釋說：“假如直接放在地上也是可以的，再用茅草襯墊承放，哪還有什麼咎害呢？這是敬慎之至的行為。茅草作為物是微薄的，但可以發揮重大作用。慎守這種恭謹的方法而前往，必將無所過失吧。”
九二：枯楊生稊，老夫得其女妻，無不利。
九二：枯楊生出嫩芽，老頭娶了個年輕嬌妻，沒有不適宜的事。
象傳說：老頭娶了個年輕嬌妻，九二雖陽剛已過，但與初六相親與。
大過卦上兌澤下巽木，李鼎祚曰：“凡木生近水者，楊也。”楊樹生長迅速，高大挺拔，樹冠有昂揚之勢，故曰楊。
中間四剛為枯楊之主幹，二、五皆為枯楊。初、上二柔，初為本為稊為女妻，上為末為華為士夫。
九二下比初六，九二體乾為老夫，初六體巽為長女、為齊（妻），故曰“老夫得其女妻”。
○稊：讀[tí]，通“荑”[tí]，鄭玄本與帛書《易》均作荑。阜陽漢簡《周易》作“苐”，古同“荑”。本義為茅草的嫩芽，引申為草木嫩芽。《釋文》：“荑，木更生。”
○司馬光曰：“大過，剛已過矣，正可濟之以柔，而不可濟之以剛也。故大過之陽，皆以居陰為吉，而不以得位為美。”君實先生所言極是。九四“棟隆之吉”亦然。
九三：棟橈，凶。
○九三、九四處全卦群陽之中，處互體乾卦中爻，故云棟。九三剛爻居陽位，陽剛過甚，君實先生所謂大過卦“不以得位為美”也。如俗話所說“過剛必折”，故曰“棟橈”。
九三本與上六相應，上六優先被九五親比而疏遠九三。九三剛爻居剛位，陽剛過盛，必會冒然追求上六，其結果必被九五之尊所驅逐，故曰“棟橈，凶”，象曰“不可以有輔也”，有輔，指與上六相應，陽以陰為輔也。（詳見《周易密鑰》：論《周易》“爻位妒合”體例）
虞翻曰：“本末弱，故橈。輔之益橈，故不可以有輔。陽以陰為輔也。”
王弼曰：“居大過之時，處下體之極，不能救危拯弱，以隆其棟，而以陽處陽，自守所居，又應於上，繫心在一，宜其淹弱而凶衰也。”
朱熹《朱子語類》：“九三又與上六正應，亦皆不好，不可以有輔，自是過於剛強，輔他不得。”
項安世曰：凡卦皆上下相應，惟大過之時，不用常理，獨以所比為親。初與二比，而為老夫女妻，五與上比，而為老婦士夫，皆過以相與。則三與四亦當相與，乃合大過之義，今二爻皆剛，無相與之情，故三謂之無輔，輔以比言，則指四明矣；四謂之不橈乎下，橈者，三也，則指三明矣。
項安世用親比體例，然與九三比鄰者有二與四，“輔”為何言四不言二呢？反增疑惑。此皆不知上六妒合之故也。
九四：棟隆，吉；有它，吝。
○九四剛爻居於柔位，剛柔相濟為美，譬如棟樑既能抗壓又能抗折，正是“棟樑隆起”所能達到的效果。按照結構力學常識，梁類構件的底面有向上微拱的要求，其一是為滿足受力變形的要求；其二是把棟樑受到的力大部分傳送到兩端的立柱，這就像拱形結構受力一樣。“棟樑隆起”正是剛柔相濟的結果。
指九四想要與初六求應，可是初六先與九二親比，根據上述“妒合”之理，“有它”必“吝”。象傳“不橈乎下”一語雙關，一則棟樑隆起故不向下彎曲，二則九四隻有不與下邊初六“暗戀”，才可得“棟隆之吉”。
《周易》的語言真是太精練了！不通爻象，往往會誤解其本義。先儒誤以為九三若得上六輔助，則剛上益剛；九四若得初六輔助，則柔上過柔，此皆錯解矣。
九五：枯楊生華，老婦得其士夫，無咎無譽。
九五：枯楊長出花朵，老婦配了個壯男丈夫，沒有咎害也沒有佳譽。
象傳說：枯楊長出花朵，怎麼會長久呢？老婦配了個壯男丈夫，也算是尷尬的事。
○華：通“花”，指上六柔爻，上六為末，象花，花在枝末也。
○王弼曰：處得尊位，而以陽處陽，未能拯危。處得尊位，亦未有橈，故能生華，不能生稊；能得夫，不能得妻。處“棟橈”之世，而為“無咎無譽”，何可長哉！故生華不可久，士夫誠可丑也。
○項安世曰：二五皆無正應，而過以與陰者也。二所與者初，初，本也，故為稊。稊者，木根新生之芽也。初又巽之主爻，為木、為長、為高，木已過而復芽又長且高，故有往亨之理。五所與者上，上，末也，故為華。上又兌之主爻，為剛鹵、為毀折、為附決，皆非木之所宜，木已過而生華又毀且決，故無久生之理也。
“枯楊生華，老婦得其士夫”，剛過為枯楊，故九二、九五為老夫、老婦。初六為本為稊，為巽主爻為女妻。上六為末為華，為兌主爻為附決為士夫。王弼“能生華，不能生稊；能得夫，不能得妻”，也是如此。老夫老婦是能得，為剛；女妻士夫是所得，為柔。
1.程頤：上六過極之陰，老婦也。五雖非少，比老婦則為壯矣。
2.蘇軾：老婦，上六也；士夫，九五也。夫壯而妻老，君厭其臣之象也。
3.項安世：二高於初，故二為老，而初為女；上高於五，故上為老，而五為士。
4.蔡淵：華者，萼也。生華榮於上者也，取上得乎柔之象也。老婦者，上六爻也。士夫者，九五爻也。
5.來知德：九五兌錯艮，少男也，士夫之象，故稱士夫，士夫乃未娶者。應爻巽為長女。老婦之象也，故稱老婦。
6.劉沅：九五兌，錯艮少男，士夫象，未娶者也。應爻巽為長女，老婦象，已嫁而老者也。
7.李士鉁：二乘初，以陽乘陰，故夫得妻；上乘五，以陰乘陽，故婦得夫。
為什麼說“老夫得其女妻，無不利”，而“老婦士夫，亦可丑也”，這是否是歧視女性呢？非也！這是由男女的生理年齡決定的。《黃帝內經》云：
女子七歲，腎氣盛，齒更髮長。二七，而天癸至，任脈通，太沖脈盛，月事以時下，故有子。……七七，任脈虛，太沖脈衰少，天癸竭，地道不通，故形壞而無子也。
丈夫八歲，腎氣實，髮長齒更。二八，腎氣盛，天癸至，精氣溢瀉，陰陽和，故能有子。……七八，肝氣衰，筋不能動，天癸竭，精少，腎臟衰，形體皆極。八八，則齒髮去。
女子生育年齡一般最晚到四十九歲，而男子的生育年齡一般最晚到五十六歲。所以“老夫得其女妻”近乎生理規律，“老婦士夫”逆乎生理規律。
“……古者卿大夫與謀，參以蓍龜，不吉不行。……《易》之卦得《大過》，爻在九五，匈奴困敗。公軍方士、太史治星望氣，及太卜龜蓍，皆以為吉，匈奴必破，時不可再得也。又曰：“北伐行將，於鬴山必克。”卦諸將，貳師最吉。故朕親發貳師下鬴山，詔之必毋深入。今計謀卦兆皆反繆。……”
漢武帝因痛失愛妃李夫人而迷於巫術，並重用李夫人之兄李廣利（貳師將軍），當時北伐匈奴前筮得《大過》卦，史官以為必破匈奴，大吉。李廣利征匈奴本已大捷，聞家中妻兒因巫蠱被捕收監，遂喪失理智，盲目進攻匈奴而遭受慘敗。
大過卦上兌為巫，下巽為風，此巫蠱之風之害也，源頭在漢武帝自身。“枯楊生華，何可久也？”九五為君主，指武帝本人，“何可久也”明示武帝窮兵黷武的政策不會長久，豈是匈奴不長久耶？況大過卦是陽剛過失之卦，代表用武之過也。
武帝《輪台罪己詔》正應“大過”之卦也，武帝因此對自己過去的窮兵黷武、迷信巫蠱的所作所為頗有悔意，“輪台罪己詔”的發布，使漢朝的統治方針發生轉變，重新回到了與民休息、重視發展經濟的軌道，從而避免了像秦朝那樣迅速敗亡的結局。故彖曰“利有攸往，乃亨”。
上六：過涉滅頂，凶，無咎。
象傳說：大洪水時渡河淹沒頭頂的凶禍，不能視為有咎害。
○汪德鉞曰：大過，過涉滅頂，木在澤下，蓋舟沉於水之象。而中孚，利涉大川，木在澤上也。
《雜卦傳》：“大過，顛也。”《集解》引虞翻：“顛，殞也。頂載澤中，故顛也。”
○上六處大過之終，柔爻居柔位，柔弱之極。中爻四陽如洪流，本末二陰如堤岸，初六以柔居剛，尚有穩定，上六以柔居柔，必潰堤也。《大象傳》雲“澤滅木，大過；君子以獨立不懼，遯世無悶。”上六以柔弱之軀，克濟大難，不成功而成仁矣，故曰“不可咎也”。朱熹《周易本義》說：“處過極之地，才弱不足以濟，然於義為不咎：蓋殺身成仁之事。”上六變卦為姤，《大象傳》“施命告四方”，故大洪水時君子齊心協力奮身渡河拯危救難。
孔穎達曰：“此猶龍逄[páng]、比干，憂時危亂，不懼誅殺，直言深諫，以忤無道之主，遂至滅亡。”
關龍逄，夏末賢臣。桀為酒池、糟丘，作長夜之飲。關龍逄進諫，立而不去，為桀囚拘而殺之。比干是商紂王的叔父，又是他的丞相，比干對紂王倒行逆施的暴虐統治不滿，多次向他諫阻，紂王大怒，遂殺比干剖視其心。
○“過涉滅頂，凶，無咎”，高亨懷疑“無咎”二字是衍文。帛書《易》亦有“無咎”。按《繫辭傳》：“無咎者，善補過也”，是說“凶”是時命所致，並非由於主觀過錯。言凶是出於爻象，言無咎是出於卦體與變卦。上六以柔居柔，潰堤“過涉滅頂”而凶。上六卦體之終，九二剛中而行，“巽而說行，利有攸往”，變姤施命，故無咎。（詳見《周易密鑰》：什麼情況下乘剛轉化為親比？）
【大過卦總結】
大過卦四陽，因內部同性妒合，三四爻得不到本末之柔的相應，於是剛不存柔，四陽集結，陽剛之過。“本末弱也”，是說四陽過剛，二陰不能蓄止四陽，導致四陽失守而“棟橈”。二五剛中，故利有攸往。六爻以剛柔相濟者為善，而過剛過柔者皆凶。
九二以剛居柔，據於初柔，象曰“過以相與”，故曰“枯楊生稊，老夫得其女妻，無不利”。
九三以剛居剛，因九五與上六“老婦得其士夫”在先，故九三與上六不相得，象曰“不可以有輔也”，過剛必折，故曰“棟橈，凶”。九三可為成卦之主。
九四以剛居柔，剛柔相濟，故曰“棟隆，吉”。因九二與初六“老夫得其女妻”在先，故九四與初六不相得，象曰“不橈乎下”，故曰“有它，吝”。
九五既中且正，以剛居剛，逆比上柔，故曰“枯楊生華，老婦得其士夫，無咎無譽”，象曰“亦可丑也”。
上六處大過之終，柔爻居柔位，柔弱之極，不能蓄止三五之剛過，故曰“過涉滅頂，凶”；上六卦體之終，主卦之主九二剛中而行，“巽而說行，利有攸往”，變姤施命，故曰“無咎”。
【郭璞筮大過卦例】
（晉元帝時）揚州別駕顧球姊，生十年便病，至五十餘。令璞筮之，得大過之升。其辭曰：“大過卦者義不嘉，冢墓枯楊無英華。振動遊魂見龍車，身被重累嬰天邪。法由斬祀殺靈蛇，非己之咎先人瑕。案卦論之可奈何？”球乃訪跡其家事。先世曾伐大樹，得大蛇殺之，女便病。病後，有群鳥數千，迴翔屋上。人皆怪之，不知何故。有縣（農）行過舍邊，仰視，見龍牽車，五色晃爛，其大非常，有頃遂滅。
是說，郭璞為顧球的姐姐所佔的大過卦義不好，其祖先墳墓的楊樹榦枯不開花，震動了遊魂使龍車顯現，子孫因而為妖邪所侵擾，染上了重疾。其根源是祖先斬殺了靈蛇斷絕了祭祀，而不是病家自身的過失。很顯然，郭璞上述的筮辭，是依據大過、升兩卦象及大過卦九五爻辭（“枯楊生華”）綴合成辭的。而其中對顧球的姐姐病因的分析，則充分體現了當時盛行的道教承負說。
郭璞正是基於上述道教承負說，判斷顧球的姐姐的生病，乃是代替其祖先承受懲罰；而這種懲罰的實施者是“天邪”（即妖邪），它在替被斬殺而斷了祭祀的同類——“靈蛇”（即已成神靈之蛇）復仇。顧球於是查訪先輩行徑，果有砍伐大樹、並殺死一大蛇之事，行路的農人也果見其家上空有龍牽車“五色晃爛，其大非常”之奇觀。據說，為了治癒顧球姐姐的病，郭璞還提出了唯一的解決辦法：祭拜靈蛇。顧球依言祭拜了靈蛇，姐姐的病很快就得以痊癒。（選自：《周易研究》2002年第6期 連鎮標：郭璞易占與道教關係探考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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