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信述》7.5 述而篇——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
子曰:“甚矣吾衰也,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。”
孔子說:“我實在太衰老了,已經很久不再夢見周公了。”
衰:年老體衰。
夢見周公:孔子壯盛時,志欲行周公之道,故夢寐之間,如或見之。孔安國:“孔子衰老,不復夢見周公。明盛時夢見周公,欲行其道也。”
陳祥道:“形接為事,神遇為夢。事見於有為,夢出於有思。”(按:形、神。)
《此木軒四書說》:“周公之見,其精誠之極乎?”
周公:姬旦,周文王之子、武王之弟。武王崩後,輔佐周成王,安定天下,制禮作樂,奠定周朝的大業,且影響後世。周公受封於魯國,其長子伯禽代之就封。周公去世後,周成王以天子之禮葬之,命魯以天子之禮祭祀之。《論語》中的“子入太廟”,太廟即指的魯國的周公廟。因為周公為魯之太祖,所以稱為太廟。
程子曰:孔子盛時,寤寐常存行周公之道;其老也,則志慮衰而不可以有為矣。蓋存道者心,無老少之異;而行道者身,老則衰也。
張栻曰:夫子夢見周公之心,周公思兼三王之心也。方夫子盛時,庶幾道之將行,以周公之事業措之天下,雖夢寐間亦思存周公之為,而若見其人也。至於既老而力衰,知道之終不可行也,故曰久矣不復夢見焉。
劉宗周曰:昔者夫子好古以學,夜則親見文王、周公旦而問焉,蓋用志如此其勤也。及其老而氣則衰矣,氣衰而志不足以動之,故夢寐之間無復感通會晤之兆,亦年運之常也。
《論語正義》曰:夫子日有孳孳,不知老之將至,至是血氣益衰,力極疲頓,無復從前之精專,故有此嘆。案:周公成文武之德,致治太平,制禮作樂,魯是周公之後,故周禮盡在魯,夫子言“舍魯何適”,又屢言“從周”,故綴周之禮。其修《春秋》,繩之以文武之道,成一王法,與周公製作之意同也。
《論語義疏》曰:夫聖人行教,既須德位兼并,若不為人主,則必為佐相。聖而君相者,周公是也,雖不九五而得制禮作樂,道化流行。孔子乃不敢期於天位,亦猶願放(仿)乎周公,故年少之日恆存慕發夢;及至年齒衰朽,非唯道教不行,抑亦不復夢見,所以知己德衰。
《論語稽》曰:《周禮》夢有六:“一正夢,二噩夢,三思夢,四寤夢,五喜夢,六懼夢。”《列子》云:“六者,神所交也。”王昭禹云:“思夢,若孔子之夢見周公。”則是孔子往者思為東周,故夢寐之間得見周公。及道久不行而行年已老,無復此志,其平日既樂天知命,淡然無欲,故寢時亦心神安泰,無復有夢。此亦一身昔盛今衰之驗也。
徐英曰:孔子嘗欲為東周於魯矣,此言周公之盛世不可及身復見,自嘆衰老,終不得見用於世以致周公之政矣。
白石錢氏曰:聖人心乎濟世,死而後已。此亦託辭,以嘆吾道之終不行也。
錢穆曰:此孔子自嘆道不行,非真衰老無意於世。
《論語學案》曰:何以不夢見堯舜禹湯文?曰道統自周而及孔,則周公其禰也,故親而易感。然則今何以不夢?曰此聖人歸根復命消息也。(按:思考附錄。)
《四書解義》曰:蓋孔子志在行周公之道,原不因年而有異,雖自嘆其不夢周公,終何嘗一日忘周公哉?夫孔子之不忘周公,乃孔子之不忘天下萬世也。
《呂氏春秋》曰:蓋聞孔子、墨翟晝日諷誦習業,夜親見文王、周公旦而問焉。用志如此其精也,何事而不達?何為而不成?故曰精而熟之,鬼將告之。非鬼告之也,精而熟之也。
《潛夫論·夢列篇》曰:凡夢有直有象,有精有想,有人有感,有時有反,有病有性。孔子生於亂世,日思周公之德,夜即夢之,此謂意精之夢也。
《嶺雲軒瑣記》曰:夢雖幻境,莫非由塵根感觸而生者。善學者不惟勤勉所行,尤當檢省所夢。若所夢見不得天地鬼神,是真見不得天地鬼神,不當以幻境自恕。昔賢者夢人寄椒,偶思取用,醒而自恨其欺者是也。(按:形神,有無,隱顯。)
《莊子·大宗師》曰:古之真人,其寢不夢,其覺無憂,其食不甘,其息深深。
《論語集解》《論語義疏》《論語集注》《論語正義》《論語集釋》《論語全解》《癸巳論語解》《論語學案》《論語新解》《論語集說》《論語稽》《論語會箋》《莊子》《潛夫論》《嶺雲軒瑣記》《呂氏春秋》《四書解義》《此木軒四書說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