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火賁

“賁”字從“卉”從“貝”。賁卦上卦為艮，艮為山。《詩經》說“山有嘉卉”，所以“賁”的上部從“卉”。而且艮為果蓏，有卉象。下卦為離，離為鱉，為蟹，為蠃，為蚌，為龜，都是貝類。《爾雅》說龜三足叫賁，所以“賁”的下部從“貝”。《序卦傳》說：“賁，飾也。”卉貝都具有彩色，所以說文飾。傅氏說：“賁”是古“班”字，指斑駁陸離而有文采。彖辭所謂“天文”、“人文”，就是由此而來。為卦山下有火。山上生長草木，下面有火光照徹，草木就都會反映出光彩。《尚書》說“賁若草木”，也足以證明這一點。

賁卦上承噬嗑而來。《序卦傳》說：“嗑者，合也。物不可以苟合，故受之以賁。”蘇東坡說：徑情而行叫苟且，以禮飾情才叫賁。以禮飾情在於以敬待人，恭敬的相合才能長久。這就是賁卦為什麼接續在噬嗑的後面。

賁：亨，小利有攸往。

［經傳釋義］

賁卦上體為山，山蘊藏的是質素；下體為火，火吐露的是文光。下卦的火向上燭照，則既質素又有文光，所以叫做賁。文質交錯，剛柔得中，故說亨。離火的光明遇到山而止息，進取的距離很小，所以說“小利有攸往”。其中的含義，《彖傳》說得很詳細。

《彖傳》曰：賁：亨，柔來而文剛，故亨。分剛上而文柔，故“小利有攸往”，天文也。文明以止，人文也。觀乎天文，以察時變；觀乎人文，以化成天下。

賁卦與噬嗑相對，是從噬嗑變化而來。噬嗑的六五柔爻來二位而為六二，成為下卦離，這叫“柔來而文剛”。噬嗑的初九剛爻往上而為上九，成上卦艮，這是“剛上而文柔”。剛柔相雜，文采就成就了，這是天下的文采。“柔來而文剛”，離明在內卦，所以無不亨通；“剛上而文柔”，艮止於外卦，所以“小利有攸往”。

卦以上爻為極致，極致就是天。上爻說“白賁”，指自然的文采，所以叫做“天文”。九三在人位，為一卦的主爻，正值文明的盛會，故說“文明以止，人文也”。“天文”指日月星辰，是自然的文采，不必藉助外在的文飾。“人文”指人倫和眾物，前有綱紀，後有節制和文飾，屬於修飾而成的文采。有聖人出現，仰觀月亮在晦日朔日怎樣相代而明，寒暑怎樣交錯運行，考察其時節的變化，是為了以人來配合天；俯看人文，用禮樂來引導，以詩書來教訓，從而化成天下，是為了用人來治理人。這是聖人運用賁道的方法。

以這一卦比擬人事，賁，緣飾的意思。質素在先，文飾在後，凡是有待於緣飾的事物都是後起的。這就是繪畫的事在質素之後的說法。用這個道理談禮，玉帛是它的文飾；用這個道理談樂，鐘鼓是它的文飾；用這個道理談宮室，輪奐是它的文飾；用這個道理談衣服，章采是它的文飾。文飾必須附於質素而顯著，比如帛的染上色彩，玉的被雕琢。有實質而又加以文飾，文飾才足以增加其美感。這一卦山因為火而煥發光彩，譬如人的心光透發出來，使面目產生光輝；內在的修行達到以後，聲名自然卓著。這樣心廣體胖，實至名歸，即賁之象。

就六爻來說，初爻賁趾，以履行道義為賁，體現了正道；二爻賁須，以隨順上一爻為法則，得到了時宜；三爻“賁如濡如”，賁而“永貞”，得到吉祥；四爻“賁如皤如”，賁而當位，“終無憂”；五爻“賁於丘園”，以敦本務實為賁，最終“有喜”；上爻“白賁，無咎”，以黜去華美，返樸歸真為賁，賁才“得志”。這六爻的含義，是用來指導所有文飾的，而人事中文飾虛偽而擾亂正真，黜去章美而誣枉實質的人，都是應當反觀自省的。

以這一卦比擬國家，上卦為山，安止而不動，如同聖明君王德性的鎮定；下卦為火，光輝向遠處輝耀，如同朝廷政教的施行。向內崇尚德性，向外敷施政治和教化，有本質也有文采，剛柔並濟，是善於賁飾的表現。推論開來，通過跳干羽舞而使頑固的苗民受到感格，是“柔來而文剛”；用斧鉞來安定天下，是“剛上而文柔”。審度時節而確定曆數，是為了效法天文；製作禮樂，是為了昭示人文。以德和禮行政，政事才會盡善；以忠和信來判斷獄訟，獄訟才能公平。《大象》說“君子以明庶政，無敢折獄”，就是這個旨意。

六爻談賁，各有次第，含義深邃，旨趣幽遠。初爻以陽剛居下位，故說“賁趾”，是守道而無位的賢人。二爻“柔來而文剛”，隨剛爻而動，如同鬍鬚隨着頤而飄動，故說“賁須”，象徵待時而動的君子。三爻值賁的盛會，故說“賁如濡如”，象徵從事賁而能守正道的人。四爻則由離卦進入艮卦，賁道變了，故說“賁如皤如”，是不隨世俗披靡，能黜去華美而崇尚實質的人。五爻為主賁的君王，忘卻了宮殿的華美，謹守丘園的質素，故說“賁於丘園”，用來改善百姓生活，敦化民間風俗的方法就在這裡。上爻為賁的極致，物極必反，故說“白賁”。《雜卦傳》說：“賁，無色也。”最完善的治理是用不着刑罰，最盛大的德行是拱手無為，這是治道的本原。這樣，事情就好辦了，教化就成功了。

［附記］

“觀乎天文，以察時變”一則：

明治十八年一月，我在熱海沐浴。一天晚上，有大的星星出現在月亮的右側。當時飯田巽氏先看到，喊我出來看。我一見，好像有所領悟，沒有說話就進屋了。鄰席有《自由新聞》員工藤井新藏，他對飯田氏說：“高島氏一見就進了屋，必定有所悟解，您請前往探問一下。”飯田氏於是來到我的房間，叩問緣故。我說：“難說呀！”他再三詢問，我說：“數日內應當有一位大臣死去。”他問：“您根據什麼知道的？”我說：“這就是難說的地方。我考察多年的經驗，才知道星宿能昭示變故。您要是不信，請看後天。”

很快到了第三天，報道有栖川宮殿下 [96] 去世。飯田氏又說：“您的話果然說中了，但我始終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，請您教我。”我說：“《周易》不是說了嗎？‘觀乎天文，以察時變’，說的就是這種事啊！”

通觀全卦，內卦為離，外卦為艮，離為文明，卦德由內在體現於外在，以文明為主，所以卦名叫賁，而取賁飾之象。《彖傳》所說柔文剛、剛文柔、觀天文、觀人文，都是用文采來裝飾，也因為文采而得到亨通，說明賁象從離卦而來，因為艮卦而實現。這是全卦之體。

《象傳》不說火在山下，而說“山下有火”，隱有以山止火的意思。“以明庶政”是明，“無敢折獄”是止，也可見文不過質的旨意。

六爻談賁，內三爻為離本卦，初二兩爻所賁還微少，只有三爻為賁的盛大。上三爻從離卦進入艮卦，談賁都黜去華美而崇尚實質，屬於挽救賁飾的過度而返回本真。所以，四爻雖然有疑，但是“無尤”；五爻雖然鄙吝，卻得以“終吉”；上爻“無咎”而“得志”，將使人從文飾返回到質素，沒有偏勝的憂患。這才是賁道的大成。全卦的含義就是這樣。

《象傳》曰：山下有火，賁，君子以明庶政，無敢折獄。

艮山的下面有離火。艮，一個陽爻高出兩個陰爻之上，陽閉塞於外而不通達，所以為止；離，兩個陽爻中含一個陰爻，內虛而含明，所以為明。君子效法它們“以明庶政”。“庶政”或兼教化和養育，或兼足兵和足食，即《洪範》所說的“八政”。昏暗就會紊亂，明達才能治理，取離象，政教就明達了。明是為了觀察，而過於明察就會失於嚴酷，所以就判斷獄訟而說“無敢”。“無敢”指不敢自用自己的明。以虛明的心行慈祥的政事，明察那應當明察的，卻不敢過於用明，明於是止息下來。豐卦說“致刑”，是由於“明而動”；賁卦說“無敢”，是由於明而止。不動百姓就不畏懼王法，不止百姓就無法正常生活，兩方面應該相濟而行。

［一辭多斷］

〇問時運：目前正值好運發動，凡事順心適意，但上面有阻止，不能依自己的意願徑直行事。

〇問商業：主經理人明達強幹，足以擔任事務；但是精明的人必定苛刻銳利，還應當留意。

〇問家宅：恐怕宅中有火光發動，幸而馬上撲滅了，沒有大害。

〇問征戰：前面有山，不易進攻。

〇問疾病：是鬱火上蒸的病症，應該息火，尤其不可過分用寒劑，以免真火被撲滅。

〇問行人：要歸來卻又中止，還沒有決定。

〇問胎孕：生女孩。

初九：賁其趾，舍車而徒。

《象傳》曰：舍車而徒，義弗乘也。

［經傳釋義］

初九陽剛而在下位，故說賁趾。徒指徒步而行。古代做高官的人是不可徒步而行的，而初爻無位，所以“舍車而徒”。賁趾指踐履仁義，以仁義“賁其趾”，不以乘車為賁，而以徒行為賁。乘車是世人所賁，君子所恥，所以捨去。

《象傳》說“義弗乘也”，是喜歡初爻的能守道義。

［一辭多斷］

〇問時運：生性清高，不合時宜，憑德行而亨通，不是憑名聲而亨通。

〇問商業：一定是肩負的買賣，而不是舟車販運的事業。規模雖小，卻也亨通。

〇問家宅：屬於勤儉起家，很有“知足不辱”的風範。

〇問征戰：陸軍有利。

〇問行人：中途遇到阻礙，步行返回。

〇問疾病：病症屬於初起，不用服藥就可以痊癒。

〇問訟事：恐怕有懲罰或勞役的災患。

〇問失物：已經捨去，徒勞尋找。

［活斷實例］

◎明治十九年，占某貴顯氣運，筮得賁卦，變為艮卦。

斷卦說：賁卦上卦為艮，下卦為離。所謂“高山仰止”，是某貴顯的道德聲望；所謂“離明遍照”，是某貴顯的功業。這是當今的人都知道的。現在退位閑居，佔得賁卦初九，說“賁其趾，舍車而徒”，爻象恰好相合。初爻無位，以陽剛而在下位，賁則有文采，“趾”從“足”從“止”，有退隱回鄉之象。“舍車”，猶如捨去官位而隱居。徒指徒行，即將復起。舍車徒行，是某貴顯將潛行於民間，考察民情和風俗，加強社會文明建設，彌補維新以來所未能修明的事業。這是某貴顯的隱衷，爻象已經明示。某貴顯是維新元勛，雖然暫時隱退，心頭哪裡有一天忘記天下呢！現在值初爻，所賁還沒能盛大，到三爻所賁就盛大了，到六爻又能返回而協於中道，賁運正長。可知某貴顯日後品德和聲望必定更加隆重，功業更加偉大。《彖傳》所謂“觀乎天文，以察時變，觀乎人文，以化成天下”，都可以從某貴顯身上看到。

後來的事果然和所佔斷的一樣。現在輔佐朝政，聲望如同泰山北斗。以良臣遇到明君，這就是他的賁為什麼叫做賁。

六二：賁其須。

《象傳》曰：“賁其須”，與上興也。

［經傳釋義］

六二以柔爻居柔位，這一爻又是從噬嗑卦的六五柔爻而來，變為六二，即《象傳》所謂“柔來而文剛”。取象於頤，本爻說須，鬍鬚隨頤而飄動。柔爻來文飾剛爻，文飾剛爻即賁，故說“賁其須”。鬍鬚和眉毛是人的儀錶，所謂“嚴其瞻視”，指的就是它們。

《象傳》說“與上興也”，上指上卦噬嗑，興即動。噬嗑內卦為震，震為動，鬍鬚附在頤上，爻自噬嗑來，所以說“與上興”。

［一辭多斷］

〇問時運：目前平平，只可以依賴別人而成事。

〇問商業：與富商合作，一定非常興旺，吉。

〇問征戰：必須與大軍一同前進，這樣才能得勝。

〇問家宅：托貴人的福，得以光大門楣。

〇問婚嫁：“歸妹以須”，還需要等待。

〇問胎孕：生女孩。

［活斷實例］

◎明治十四年四月占國會。當今我國輿論，都願意開設國會。因為眾人議論紛紛，不可臆斷，特意佔一卦，得到賁卦，變為大畜卦。

斷卦說：賁卦從二爻到上爻為五年，其間看不到凶咎。賁的下一卦為剝，剝卦的上爻為第六年，它的凶咎特別嚴重。現在考慮避凶趨吉的方法，必須就變卦大畜來探索。為他先解說賁卦終結後剝卦到來的凶象，再闡述變卦大畜的卦義。

彖辭說：“賁亨，小利有攸往。”賁即文飾。凡文飾於外表的事物，其內在必然有所缺乏。現在開設國會，各府縣推舉議員，才能和學識未必具備，多數都是只有外表的文飾罷了。《彖傳》說“柔來而文剛”，“剛上而文柔”，指上卦的柔爻來文飾下卦的剛爻，下卦的剛爻向上文飾上卦的柔爻，上下各以剛柔互相文飾，這是彖辭的意思。現在以國會來比擬，上卦為官吏，下卦為議員，各自以論說相抗衡。說賁亨，可知國會的事沒有不亨通的；說“小利有攸往”，知道國會雖然可以進行，但未免有所退止。說“觀乎天文，以察時變”，指應當考察時機，審度世界形勢，來維持國體的不朽；說“觀乎人文，以化成天下”，指適應民心的歸向、文運的昌明而開設國會。上下心志相合，可以規劃國家的安寧。

這是就彖辭的含義而作的解釋，進而推論六爻。

初爻“賁其趾，舍車而徒”。初爻在下位，是無位的爻位，指微賤的百姓也將持杖奔走，來仰觀國家的德化。

二爻雖然比初爻進了一位，但是不能自主，隨別人的議論而議論，像鬍鬚隨頤而飄動一樣。

三爻居下卦的上位，近比四爻，“賁如濡如”，是盛大的賁。九三以陽爻居陽位，在卦中為主賁者，在國會中為主議者，所持論點不變，能守“永貞”，所以吉。《彖傳》所謂“終莫之陵”，指沒有能與它相抗衡的。

四爻是政府的位置，與三爻接近。“賁如皤如”，指官吏以從前政府施行的事情相示；“白馬翰如”，指聽者了解政府的實情；“匪寇婚媾”，指有感於官吏的勤勞，共同輔翼和助成他們。

五爻“賁於丘園”，“束帛戔戔”，指議員中有知道隱於“丘園”的賢人的，要把他們推薦到朝廷共議國是，應當用“束帛”招募他們，所以“終吉”。

上爻“白賁，無咎”，象徵退位的老臣，也象徵創立國會未免近於粉飾，終究應該黜華崇實，實行返本之道，由此節省費用，謀求富國的方略。

賁卦的終結，就是剝卦的開始，所以再討論剝卦的含義。

剝卦《彖傳》說：“剝：剝也，柔變剛也。‘不利有攸往’，小人長也。”“柔變剛”，是“小人道長”的時候，所以說“不利有攸往”，屬於禁戒的言辭。

初爻說：“剝床以足，蔑貞凶。”陰剝陽自下而上，象徵邪惡為害正義，有武人厭惡人民的逐漸進逼上爻，要消滅它的黨類之象。

二爻說：“剝床以辨，蔑貞凶。”辨指床干，指黨類的首長，是初爻已消滅黨類，現在又要消滅它的首長之象。

三爻說：“剝之無咎。”它的黨類為時勢所激，忽然改變了心志，不再顧忌名分，屬於最不祥的占斷。

四爻說：“剝床以膚，凶。”有眾陰爻逼迫上爻的形勢，越逼越近，其兇險更加嚴重。

五爻說：“貫魚，以宮人寵，無不利。”指剝落陽就兇險，順從陽則有利，有一時委曲求全之象。

上爻說：“碩果不食。君子得輿，小人剝廬。”意思是雖然值剝落的極致，必定還有碩果僅存。君子處於這樣的地位，最終會得到愛戴；小人處於這樣的地位，則將無處容身。也就是小人要剝落君子，自己也隨着遭遇災難。

以上是從賁轉到剝之象。賁是文明而止的卦，當今的人情，只是羨慕歐洲特別是英國文化，而不審察時勢可不可以實行，難免剝落的災難，如剝卦所述，所以君子必須以思患預防為貴。現在佔得賁卦變為大畜，再解釋大畜的含義，以示占問者。

大畜《彖傳》說：“大畜：剛健，篤實，輝光，日新其德。剛上而尚賢，能止健，大正也。‘不家食吉’，養賢也。‘利涉大川’，應乎天也。”大畜即所畜重大，重在尊尚賓客，培養賢人，使他們為國家所用，以使太平盛世更加完美。

初爻說：“有厲利已。”《象傳》說：“‘有厲利已’，不犯災也。”初爻以四爻為正應，要上進而被四爻所畜止，即為艮卦所抑制，有無法實現志願之象。

二爻說：“輿說輹。”《象傳》說：“‘輿說輹’，中無尤也。”二爻見初爻和三爻停止，也有被屈抑之象。

三爻說：　“良馬逐，利艱貞，曰閑輿衛，利有攸往。”　《象傳》說：“‘利有攸往’，上合志也。”三爻剛健，銳意進取，為四爻所畜止而無法上進，於是改變志向，謀劃開墾牧畜等事。說“良馬逐”，說“利艱貞”，都是開拓牧畜之象；又說“閑輿衛”，說“利有攸往”，又有一併練習軍事之象。這樣有益於政府，所以叫做“上合志也”。

四爻說：“童牛之牿，元吉。”《象傳》說：“六四元吉，有喜也。”這一爻值縣官的地位，縣官能使無產業的士族從事牧畜開墾等事業，猶如放牧童牛，容易畜養和制伏。

五爻說：“豶豕之牙，吉。”《象傳》說：“六五之吉，有慶也。”五爻也與六四一樣。

上九說：“何天之衢，亨”。《象傳》說：“‘何天之衢’，道大行也。”指全國士人和百姓各得其所，是天下太平之象。

以上就是對國會的占斷。到第二年七月，政府頒布並實施三條政令：一是發布明治二十三年開設國會的命令；二是救濟無資產的士族，給予八十萬元的授產金；三是政府銳意修造鐵路，計劃中山道及奧羽的布設，給予每年百分之八的利息保護。這三條政令都體現在大畜六爻的含義中，並且合乎時宜。易象的靈妙，達到了這樣的程度！

九三：賁如濡如，永貞吉。

《象傳》曰：永貞之吉，終莫之陵也。

［經傳釋義］

九三以一個剛爻介於兩個柔爻之間，正值賁道盛大的時候。“賁如濡如”，是文飾得很潤澤之象。陰象能文飾人也能陷溺人，以“永貞”相告誡，自身保持貞正不變的操守，才沒有被別人凌逼的危險，故說吉。

《象傳》說“永貞之吉，終莫之陵也”，“終”字與“永”字相對應，因為貞正而不永久就沒有好的終結。意思是我剛正而永遠貞固，別人自然不能凌駕和欺侮。

［一辭多斷］

〇問時運：值這樣的盛運，光輝而潤澤，名利雙收，非常亨通。

〇問商業：財源如水，深受潤澤，基業也可以長久保持。大吉。

〇問家宅：屋宇華美清潔，又得到流水的掩映，可以長久居住。吉。

〇問征戰：全軍都為身受的德澤而感動，歡喜融洽，同心同德，可以稱為王者之師，天下無敵。

〇問訟事：得以申冤，對方不敢再次侵犯。

〇問婚嫁：百年偕老，吉。

〇問胎孕：生男孩。

〇問行人：身着錦繡的服裝，榮耀地回來。

〇問失物：向水中尋找，能得到。

［活斷實例］

◎某友人來請占氣運，筮得賁卦，變為頤卦。

斷卦說：賁卦一個陽爻居於兩陰爻之間，如同物在水中，沾濡潤澤，光彩更加顯著，故說“賁如濡如”，屬於賁道盛大的時候。但文飾過分，外表上雖然光耀有餘，內在美卻往往不足，這是賁的流弊所在。現在我國從維新以來，仕途的風氣變化很大，有很多以自我炫耀才華來謀求仕途進步的。那些裝作智慧，愚弄世人，互相標榜的人大都是這樣，而一旦得到官位，卻沒有絲毫能力。這些盜得虛浮聲譽的人，只能暫時得意而不可能“永貞”，有什麼吉祥？您有意於濟世利民，應該踐履真實的德行，不要博取虛名，這樣堅持長久，終究吉祥。《象傳》說“終莫之陵”，指賁不屬於虛賁，誰能相抗？請您留意這一點。

六四：賁如皤如，白馬翰如。匪寇婚媾。

《象傳》曰：六四，當位疑也。“匪寇婚媾”，終無尤也。

［經傳釋義］

四爻在上卦的下位，賁道已經過中。皤是素白色，翰是白色的馬。三、四、五爻互震卦，為白馬，故取白馬之象。震卦上六說“婚媾”，所以也有婚媾的意思。四爻與初爻為正應，但是為三爻所阻隔，不能相賁，故說“皤如”；“白馬翰如”，也沒得到賁飾。但九三剛正，不是賊寇，而是求婚媾者。四爻與初爻為正應，必定相親賁，始終無法阻隔。

《象傳》說“當位疑”，指四爻疑二爻；說“終無尤”，指初四兩爻為正應，終究要相合，所以說“終無尤”。

［一辭多斷］

〇問時運：目前運勢有阻礙，安分才吉祥。明年就可以亨通。

〇問商業：應該迅速販運和銷售，如果遲緩，就要防止貨物變色。

〇問家宅：一座住宅中，既有喪事又有婚事，主先否塞而後亨通，沒有災禍。

〇問征戰：有和親通好的議論。

〇問疾病：胸部有阻滯，所以上下不調和，阻滯消化掉就沒有問題了。

〇問行人：有所愛的女子眷戀，一時不會回來。

〇問胎孕：生女孩。

［活斷實例］

◎有人來請占某縉紳的氣運，筮得賁卦，變為離卦。

斷卦說：六四以陰爻居陰位，與初爻為正應，為中間的三爻所阻隔，無法相賁相親，《象傳》說“當位疑也”。現在佔得四爻，知道某縉紳在局中，或許也因為有間阻而產生疑慮，但其中“乘馬”“翰如”而來的，實際上是為了互相親密，並沒有其他意思。四爻開始疑心它是寇盜，將要奪取自己的利益，後來逐漸知道了真情，疑心才消除，故說“匪寇婚媾”。

當時某縉紳確有這樣的事，開始疑心，後來雙方情誼很融洽，果然和這一占斷一樣。

六五：賁於丘園。束帛戔戔，吝，終吉。

《象傳》曰：六五之吉，有喜也。

“丘園”，依傍丘陵的園。艮有丘象。“賁於丘園”，指留意於農桑之事。“束帛”是贈人的物品，“戔戔”是少的意思。不賁於集市和朝廷而賁於丘園，意在敦促根本。“束帛戔戔”，指六五以陰爻居君位，能修養柔中的品德，黜去奢華而崇尚儉約，像大禹那樣使宮室低矮，飲食菲薄，所以說“賁於丘園，束帛戔戔”。吝，指居君位而留心卑下的事情，未免鄙吝，但不失黜華崇實的宗旨，所以說“終吉”。

《象傳》說“有喜也”，指有可喜的事。天下事成就於節儉，敗坏於奢侈，一個人倡導節儉，社會風氣就可以返回淳樸，這樣所喜就不在於一個人，而在於移風易俗了。

一說：丘園是隱士所居住的地方，六五能以“束帛”聘求丘園的遺賢，共同輔佐文明的政治。僅以戔戔束帛聘求賢人，禮節不夠隆重，所以說吝。賢者不因錢帛而喜悅，而為對方的恭敬而喜悅，所以錢帛雖然微少，賢者也會應聘而出，所以最終有喜事。也通。

［一辭多斷］

〇問時運：目前正行好運，但做事只應該勤勞節儉，這樣才吉。

〇問商業：買賣最適宜木材和綢物兩種，貨物不一定多，但獲利的情況很好。

O問家宅：以農桑為事業，以勤儉為家風，吉。

〇問征戰：應該召請山野老人作嚮導，可以得勝。

〇問婚嫁：聘禮雖然微少，但好在得到一位賢婦，大喜。

〇問胎孕：生男孩。

［活斷實例］

◎友人來請占氣運，筮得賁卦，變為家人卦。

斷卦說：五爻居君位，崇尚節儉的德行，將率領天下人從儉，所以不賁於宮殿而“賁於丘園”。“束帛”的禮，指以誠相見，不崇尚豐厚。現在佔得這一爻，知道您自幼從事商業，經過一番辛勤才有了今天，資產豐厚寬裕，也足以自樂。近來的商業多學習歐美人的作風，完全採取欺詐手段，自誇華麗，以過去樸素敦厚的作法為鄙吝。我們敦尚古風的人，也不屑於與他們計較。您應當安閑下來，尋覓一個山林佳處，修築園林水榭，栽植花木，以娛悅心和目，作為養老的打算。別人或許以我們不參與世事為鄙吝，但以這娛樂老年，傳承後代，終究得吉，叫做“賁於丘園，束帛戔戔，吝，終吉”。

友人聽從了這一占斷，也足以自我娛樂。

上九：白賁，無咎。

《象傳》曰：“白賁，無咎”，上得志也。

［經傳釋義］

上爻處在賁卦終位，終極而不變，其弊端是將會有文無質。所以賁卦的含義，是因天下的質素而飾以文采，又將天下的文采歸於質素。“白賁”是樸素自然，是無色，如寶玉不雕琢，珍珠不文飾，不使文采掩蓋其質地，這就是“白賁”。《象傳》說“上得志也”，上九居卦的上位，處在事情的外面，矯正世俗的文飾而敦尚樸素，獨行自己所肯定的，而優遊自得。

凡卦都有對偶，如泰與否、剝與復、渙與萃。只有賁卦無對偶，只以卦中以賁與不賁兩義為對待。這是讀《周易》的訣竅。中孚一卦也是這樣。

［一辭多斷］

〇問時運：好運已經結束，勞累者應該歸於安逸，動作者應該返於靜定。優遊自適，聊以取樂罷了。

〇問商業：貨價已經很高，時令即將完結，不必裝飾，馬上就可以出售，一定贏利。

〇問家宅：家風清白，位置也高，吉。

〇問征戰：身為上將，堂堂的陣腳，正正的旗幟，不用奇謀妙計而自然獲勝，吉。

〇問疾病：病在上焦，適宜用清淡的藥劑，吉。

〇問行人：得利歸來。

〇問胎孕：生男孩。

〇問失物：向高處尋覓，可以得到。

［活斷實例］

◎維新的時候，浦賀管署吏員下村三郎左衛門是舊佐賀藩的士人。他得病的日子久了，來橫濱就醫。醫生說：“病看去像輕微，而實際上很重，不留下接受治療，恐怕會發生危險。”下村報告了長官，長官允許他留下治病，但下村對病不在意，勉強回到了任所。長官對我說：“下村的病怎麼樣？您試筮一卦。”筮得賁卦，變為明夷卦。

斷卦說：下村必死。長官說：“醫生也認為是重病，但您為什麼預言他死呢？”我說：“賁卦上體為山，下體為火，現在山變為地，是離明為坤地所遮沒之象。上九陽爻變為陰爻，陽主生，陰主死，即生變為死之象。另外上九的爻辭說‘白賁’，白指喪服，他的死是不可避免的。”

後來不到一個月，果然接到了他的訃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