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信述》5.2 公冶長篇——子謂子賤

【原文】

子謂子賤：「君子哉若人！魯無君子者，斯焉取斯？」

【白話】

孔子說到子賤：「君子啊這個人！魯國要是沒有許多君子的話，他從哪裡取得這麼好的品行呢？」

【釋詞】

子賤：即孔子的弟子宓不齊，小孔子三十歲。曾任單父宰。「宓」又作「虙」，讀作伏。

《顏氏家訓》：「孔子弟子虙子賤為單父宰，即虙羲之後，俗字亦為『宓』，或復加山。今兗州永昌郡城，舊單父地也，東門有『子賤碑』，漢世所立，乃曰：『濟南伏生，即子賤之後。』是知『虙』之與『伏』，古來通字，誤以為『宓』，較可知矣。」

若人：這個人，指子賤。

斯焉取斯：斯，此也。第一個「斯」字代指子賤；第二個「斯」字指子賤的品行。焉，怎麼、哪裡。取，取得、獲取。錢穆：「言魯若無君子，斯人何所取以成斯德。」

【先賢精義】

《論語註疏》曰：此章論子賤之德也。明魯多君子，故子賤得學為君子也。

朱子曰：子賤蓋能尊賢取友以成其德者，故夫子既嘆其賢，而又言若魯無君子，則此人何所取以成此德乎？因以見魯之多賢也。

蘇氏曰：稱人之善，必本其父兄師友，厚之至也。

張栻曰：意者子賤資質成就，君子人也。夫子謂使魯無君子，則子賤亦何所取法而若是乎？此非特嘆魯國之多賢，蓋言美質系乎薫陶之效如此也。

《論語後案》曰：魯至昭定以後，治化日替，有夫子之教，諸君子聚於一門，子賤所取，正聖門諸賢敬業樂群之益。苟獨學孤陋，將無以自進於道德也。

李炳南曰：子賤之賢，孔子歸功於魯之君子，聖人謙虛如是。魯國多君子，亦是事實。孔子贊子賤能尊賢，以成其治。皆見子賤之賢，與魯多君子。

《韓詩外傳》曰：子賤治單父，其民附。孔子曰：「告丘之所以治之者。」對曰：「……所父事者三人，所兄事者五人，所友者十有二人，所師者一人。」孔子曰：「所父事者三人，足以教孝矣；所兄事者五人，足以教弟矣；所友者十有二人，足以祛壅蔽矣；所師者一人，足以慮無失策、舉無敗功矣。惜也，不齊為之小！不齊為之大，功乃與堯舜參矣。」《詩》曰：「愷悌君子，民之父母。」子賤其似之矣。（按：子賤為政，在其德，在能得人，在能取法眾賢。）

陳祥道曰：「蓬生麻中，不扶自直；白沙在涅，不染自黑」，此不齊在魯所以取君子之名也，故曰「魯無君子斯焉取斯」。不齊於君子，有以父事者，有以兄事者，有以友事者，此其所以取君子之名也。

錢穆曰：孔子之於人，每不稱其質美，而深稱其好學，如顏淵。此章言君子成德，有賴於尊賢取友之益，亦稱子賤之善學。

劉宗周曰：子賤之為君子也，魯眾君子力也。非眾君子之力能與之，而子賤實能取之也。宓子賤治單父，夫為治如此，則其平日力學，而孜孜於師友可知。大抵親師取友是學問第一義，但須虛心善下方有益。

唐文治曰：此章贊子賤，亦指德行而言。

劉沅曰：美子賤取賢之切，而因嘆魯遺澤之長，為遇賢而不好者惜，亦望魯者深矣。

【相關材料】鳴琴而治

雪霜雨露時，則萬物育矣，人民修矣，疾病妖厲去矣。故曰堯之容若委衣裘，以言少事也。宓子賤治單父，彈鳴琴，身不下堂，而單父治。巫馬期以星出，以星入，日夜不居，以身親之，而單父亦治。巫馬期問其故於宓子，宓子曰：「我之謂任人，子之謂任力；任力者故勞，任人者故逸。」宓子則君子矣。逸四肢，全耳目，平心氣，而百官以治，義矣，任其數而已矣。（《呂氏春秋·察賢》）

宓子賤治亶父

宓子賤治亶父，恐魯君之聽讒人，而令己不得行其術也，將辭而行，請近吏二人於魯君，與之俱至於亶父。

邑吏皆朝，宓子賤令吏二人書。吏方將書，宓子賤從旁時掣搖其肘。吏書之不善，則宓子賤為之怒。吏甚患之，辭而請歸。宓子賤曰：「子之書甚不善，子勉歸矣。」

二吏歸報於君，曰：「宓子不可為書。」君曰：「何故？」吏對曰：「宓子使臣書，而時掣搖臣之肘，書惡而有甚怒，吏皆笑宓子，此臣所以辭而去也。」

魯君太息而嘆曰：「宓子以此諫寡人之不肖也。寡人之亂子，而令宓子不得行其術，必數有之矣。微二人，寡人幾過。」遂發所愛，而令之亶父，告宓子曰：「自今以來，亶父非寡人之有也，子之有也。有便於亶父者，子決為之矣。五歲而言其要。」宓子敬諾，乃得行其術於亶父。（《呂氏春秋》）

【本章參考書目】

《論語集解》《論語註疏》《論語集注》《癸巳論語解》《論語正義》《論語全解》《論語新解》《論語講要》《論語集釋》《論語後案》《論語大義》《論語學案》《呂氏春秋》《韓詩外傳》《顏氏家訓》《四書恆解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