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信述》4.24里仁篇——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

【原文】

子曰：「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。」

【白話】

孔子說：「君子，希望的是在言語上遲鈍謹慎而在做事上卻敏捷麻利。」

【釋詞】

訥：遲鈍。（言）

敏：敏捷。（行）包咸：「言欲遲而行欲疾。」

【先賢精義】

《論語註疏》曰：此章慎言貴行也。

李炳南曰：言語遲鈍者，不搶先說，不利口，言語似乎甚難。此是君子言語謹慎之故。注意「欲」字，言語慎重，辦事必須敏捷，先行其言，而後從之。此皆難能而欲能之也。

謝氏曰：放言易，故欲訥；力行難，故欲敏。

張栻曰：言則欲訥，行則欲敏，蓋篤實自修，無一毫徇外之意也。言欲訥者，畏天命；行欲敏者，恭天職。

錢穆曰：敏訥雖若天資，亦由習。輕言，矯之以訥；行緩，勵之以敏——此亦變化氣質，君子成德之方。

魏校曰：孔子於口之緘，取於三，欲其訥也；於行之思，止於再，欲其敏也。

徐英曰：銳於言而拙於行，言之易而行之艱，與不知所以行而徒為放言高論以欺世者，皆君子之所恥也。

蕅益大師曰：訥言敏行，只是一事。觀「欲」字「而」字，便知。

劉宗周曰：言語說不出口，大段是好事，正欲留此精神在行上。若力行不前，因循阻喪，終成暴棄，雖有欲訥之心，亦無所用之。兩者矯輕警惰，機若相因，而心惟一致，蓋君子為己之學然也。

《禮記·檀弓》曰：其言吶吶然，如不出諸其口。

《四書訓義》曰：學者之病，莫患於輕；而事之鮮終，或由於惰。其輕也，於言見之，當其有言如水之流，如簧之鼓，不自知其言之便給也。當其惰也，於事徵之，方其有行，且前且卻，彷徨瞻顧，不自知其行之退怯也。唯其無欲訥欲敏之心也，君子之立志則殷然矣。

劉沅曰：子言君子慎言力行之精神，欲人自策其志也。

【附錄】

陳祥道曰：雍也仁而不佞，此所謂訥於言而敏於行者。若石奮、石建、周仁、張叔，則幾之而已。

胡氏曰：自吾道一貫至此十章，疑皆曾子門人所記也。

《史記·萬石張叔列傳》曰：萬石君，名奮，其父趙人也，姓石氏。趙亡，徙居溫。高祖東擊項籍，過河內，時奮年十五，為小吏，侍高祖。高祖與語，愛其恭敬……其官至孝文時，積功勞至大中大夫。無文學，恭謹無與比。……奮長子建，次子甲，次子乙，次子慶，皆以馴行孝謹，官皆至二千石。於是景帝曰：「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，人臣尊寵乃集其門。」號奮為「萬石君」。

孝景帝季年，萬石君以上大夫祿歸老於家，以歲時為朝臣。過宮門闕，萬石君必下車趨，見路馬必式焉。子孫為小吏，來歸謁，萬石君必朝服見之，不名。子孫有過失，不譙讓，為便坐，對案不食。然後諸子相責，因長老肉袒固謝罪，改之，乃許。子孫勝冠者在側，雖燕居必冠，申申如也。僮僕訢訢如也，唯謹。上時賜食於家，必稽首俯伏而食之，如在上前。其執喪，哀戚甚悼。子孫遵教，亦如之。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，雖齊魯諸儒質行，皆自以為不及也。

建老白首，萬石君尚無恙。建為郎中令，每五日洗沐歸謁親，入子舍，竊問侍者，取親中裙廁窬，身自浣滌，復與侍者，不敢令萬石君知，以為常。建為郎中令，事有可言，屏人恣言，極切；至廷見，如不能言者。是以上乃親尊禮之。

萬石君徙居陵里。內史慶醉歸，入外門不下車。萬石君聞之，不食。慶恐，肉袒請罪，不許。舉宗及兄建肉袒，萬石君讓曰：「內史貴人，入閭里，里中長老皆走匿，而內史坐車中自如，固當！」乃謝罷慶。慶及諸子弟入里門，趨至家。

萬石君以元朔五年中卒。長子郎中令建哭泣哀思，扶杖乃能行。歲餘，建亦死。諸子孫咸孝，然建最甚，甚於萬石君。

太史公曰：仲尼有言曰「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」，其萬石、建陵、張叔之謂邪？是以其教不肅而成，不嚴而治。然斯可謂篤行君子矣！

【本章參考書目】

《禮記》《論語集解》《論語註疏》《論語集注》《癸巳論語解》《論語新解》《論語正義》《論語點睛》《論語會箋》《論語講要》《論語全解》《論語學案》《四書恆解》《史記》《四書訓義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