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-03-07
分類:白話老子
閱讀(707) 評論(0)

講述:黃曉明
【原文】
介,微小的意思。介,從甲骨文來看,中間是人,兩邊的四點像是聯在一起的鎧甲片,實際上就是一個人穿著鎧甲。因為人的左右是甲,介是人在中間分開左右,介就引申為分界,有紹介、中介、媒介等意思。從甲聯想到甲蟲,甲蟲就好像是披著甲,所以甲蟲也稱之為介蟲。四象:羽毛鱗介,龜為介之長。介蟲大都小,所以介也有渺小的意思。
使我介然有知,一種理解就是:這是一個非常謙虛的說法,假使我對大道有很些微的一點點認知;還有一種情況就是:這就是實際情況,有了一點點的真知。既然有知,就可以行於大道,就可以幫助他人修之於鄉。
什麼是知?這是一個會意字。知的小篆字形,從口從矢。段玉裁註解:「識敏,故出於口者疾如矢也。」段玉裁的意思是:認識、知道的事物非常敏捷,不假思索,不需要形式邏輯就可以自然明白,就脫口而出。《莊子·外物》講:心徹為知。徹,就是透徹、徹底,心裏面非常透徹、非常徹底地明白了,所以能夠做到脫口而出、不假思索,他是從內心自然流出的,這就是知。結合老莊的道家思想,那麼,徹,就有貫通有無的內涵。
知和識不一樣。什麼是識?學來的是識。就好比我們學習《老子》,一開始還是識,但是學著學著,好像內心開始有了一點點真知,這就是轉識為知。
什麼時候才能做到「介然有知」?拿我自己的感覺是:就是要讀經,讀到一定程度,他會自然有種領悟。為什麼呢?因為我們讀經的時候會很自然地全身心投入,會自然地感應其中的道理。《莊子》講:「不精不誠,不足以動人。」只要能夠做到精誠所至,自然金石為開。所以很難的經典,只要認真去讀它,那麼也會自然有感應,自然有所領悟,也就是介然有知。
使我介然有知,行於大道。何以證明自己已經有了一點點的真知呢?就是開始有了行。怎樣界定行?這個行不是走路。《禮記》講:「大道之行也,天下為公。」所以我們做事情出於公心,為了除了家人之外的人做事情,讓他們能夠受益,這就是行,就是行道。
什麼是大道?也就是說,介然有知了,他就會在內心形成一條通往大道終點的道路,他就可以行走在他自己開創的、唯獨屬於他自己的這條道路。甲骨文的道,即衟,是由「首」和「行」組成的。首,也就是首創、第一條的意思。
我們還可以注意到:《老子》全文中,知和行是相伴隨的。說明這個知,是直接從合道的本性來的。第70章「吾言甚易知甚易行。」有知必有行,有行更有知。知行就好像兩條腿一樣一起在走路,他就會越走越遠,那麼真知也就越來越多了。
行於大道的具體內容呢?在現階段,我覺得就是向大眾去傳播經典,傳播修身的方法。
「施」通「迤」,也讀「迤」。施有兩個意思:一個是彎彎曲曲,一個是斜徑。所以老子很形象地比喻:行於大道,就好像是從大道上斜出去一條小路,而偏離了大道。老子的意思是,我行於大道,但是我就怕走偏了,走到斜徑上去。
因為人很容易受各種因素影響。行於大道,走著走著就會忘記我們出發時的初心,就迷茫了,就離開了大道。
什麼是大道?大道,顧名思義,一定非常地筆直、平坦,而且寬廣,要不然怎麼能稱得上是大道呢?夷,是「弓」+「矢」,把箭射出去,所以夷的含義就是筆直。但是我們一般人會喜歡斜徑,「而人好徑」。為什麼?其實人有一種本能,認為斜徑、也就是小路,彎彎曲曲,給人一種錯覺,它是近路,所以能夠更快地到達目標。但是小徑往往是死路、是彎路,它有非常狹窄、難以拐彎的地方,而且還有各種潛在危險。結果往往事與願違,不光走了彎路,而且還到不了目的地。
王弼本是「大道甚夷而民好徑」。從下文的七宗罪看,是講侯王的行為,所以應該校訂為「大道甚夷而人好徑。」這個「人」,就是人君的意思。
為什麼老子從「使我介然有知,行於大道」轉折到「大道甚夷而人好徑」?我想,可能是老子想要輔佐侯王,想要將他的大道無為的治國修身理念傳遞給侯王,但是卻不能實現而感嘆。也說明,侯王只要是按照老子清靜無為的思想去治國,這本身就是合道的,就是在行於大道。
除,《說文》段玉裁註:「除,殿陛也。殿謂宮殿。殿陛謂之廚除。因之凡去舊更新皆曰除。取拾級更易之義也。」王弼註:「朝,宮室也。除,潔好也」。所以,除有兩個含義:一是宮殿巍峨,台階甚多;一是打掃得很乾凈、很整潔。所以王弼註解的「除」就有兩個含義:一個是潔,一個是好,合併了除的這兩個含義。
宮殿非常整齊、巍峨,台階很多,而且打掃得很乾凈、清潔。但是在生產力非常低下的2500年前,必然過分地消耗著國力和民力,所以是朝政非常腐敗的表現。把老百姓的納稅,把民脂民膏都用在了侯王的享受。
荒是撂荒,沒有種植糧食作物。蕪是長滿雜草。我們知道中國是個農業國家,以糧為本。但是農田都荒蕪了,說明國家必然管理不善。
《管子》曰:「倉廩實而知禮節。」倉和廩的區別在哪裡呢?東漢文學家蔡邕解釋:「谷藏曰倉,米藏曰廩。」糧倉也好,其它的儲存各種物資的倉庫也好,都空虛了。糧食、物資都上哪裡去了?一是田甚蕪,糧食沒有收成;一是很可能被貪污了。國家沒有儲備糧食,沒有儲備物資怎麼能行呢?遇到災荒年該怎麼辦呢?
文,就是花紋、紋理。采,就是彩色。在「倉甚虛田甚蕪」的情況下,侯王們還穿著帶有花紋的、彩色織染的、漂亮的、高級的服裝,這是一種非常奢靡的現象。因為古人沒有現代人的機器,生產效率很低,這樣一件衣服,必然要耗費非常多的女工才能製作成。
「帶利劍」有兩個可能:一是對外用兵,窮兵黷武,必然對人民是一個巨大災難;一是對內炫耀武力,以威嚇百姓、鎮壓百姓的反抗,反抗他們的暴政。
厭,《辭海》註解:「通魘,飽也,足也。」厭飲食,就是食不厭精。吃喝非常多、非常夠,而且食材非常高檔,充滿美酒佳肴。
有餘是什麼含義?就是除了滿足自己的生活之外,家裡的財產和物資非常多餘,用不完。同時,國家管理很不善,田甚蕪倉甚虛,人民處於一種缺衣少食的狀態。說明人君是靠壓迫百姓的生活,來達到個人的享受。
以上七句話我給起個名字,叫「七宗罪」,便於大家記憶。
《韓非子·解老》:「大奸作則小盜隨,大奸唱則小盜和。竽也者,五聲之長者也,故竽先則鍾瑟皆隨,竽唱則諸樂皆和。今大奸作則俗之民唱,俗之民唱則小盜必和,故服文采,帶利劍,厭飲食,而貨資有餘者,是之謂盜竽矣。」
《韓非子·解老》說,這個道誇就是盜竽。竽,在音樂中是第一個吹起來的。所以道誇,也就是強盜頭子。這句話隱含的意思是:朝廷上都是強盜,強盜頭子帶著小強盜。這是老子非常強烈的批評。
為什麼不合道?其中財貨有餘是關鍵。77章「孰能有餘以奉天下?唯有道者。」所以,人財貨多了,肯定不合道。況且,侯王們的財貨從哪裡來的?他必然是貪腐來的,必然是欺詐百姓的生活而來的,肯定不合理、也不合法。
這一章開頭講「行於大道」,「大道甚夷」。也就是說,在規勸當時的侯王們生活不要奢靡享受,要走一條清凈無為的治國大道;不要走到斜徑去,也就是上文所講的七宗罪。當然,從歷史的發展來看,老子的規勸並沒有完全達到他的目的;而後世的帝王們,也的確是有採納老子清靜無為的治國方略的。
這一章主要是對後世的帝王們、國家領導人講的。我們百姓學習這一章有什麼意義?其實,就是理解什麼才是道者。首先,要「修之於身,其德乃真。」然後,「修之於家,其德乃余。」有餘之後,我們再去「修之於鄉」。這個時候就是「行於大道」了,開始為除了家人之外的他人做點事情。奉獻什麼呢?奉獻我們有餘的財富也好、智慧也好、時間也好、精力也好,這樣就可以稱得上是道者。而不是說自己身體沒有修好,家庭沒有搞好,就忙著去做什麼奉獻。所以我們也能看得出來,老子立言是沒有瑕疵的,「善言無瑕謫」,是合情合理的,是後人可以照辦、不會造成任何問題的。
本站提供周易預測服務,為迷途君子指點迷津,諮詢請加微信、WhatsApp或電報(T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