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道德經》微學精講【15】 第06章——【穀神不死】

《道德經》第三講：演化篇

第06章——［穀神不死］

【題記】

這一章，老子從他的獨特視角，對天地萬物如何生成，做了一個很特殊的描述。老子認為，就如同人類和動物生育後代，大道也有個玄牝之門，從中源源不斷地生出天地萬物，是天地萬物的總根源。從穀神到玄牝，是老子立言玄妙處。

【正文】

谷①神②不死

是謂玄牝③

玄牝之門④

是謂天地根⑤

綿⑥綿若存

用之不勤⑦

【注釋】

①谷：兩座山峰之間的虛空。

②神：功用，妙用，靈通。

③牝：一切母性動物的生殖器官。

④門：單扇為戶，雙扇為門。

⑤根：根在地下看不見，比喻為是看不見的源。

⑥綿：剝繭抽絲之象。

⑦勤：勤快。

【直譯】　

虛空的作用是永不停止的

這就是看不見的幽遠的母性

幽遠的母性好像有一個門

從中產生了天地萬物，這就是天地的根源

連綿不絕似無實有

卻怎麼也用不完

【繹讀】

穀神不死：虛空的作用是永不停止的。

谷，指虛空，也就是無。神，指的是空到一定程度，就有神；好象經常說的空靈，當心靈虛空到一定程度，就有種靈通、靈驗、靈感。

講穀神不容易理解，但是說空靈，就容易懂。但是，為什麼不直接用空靈呢？因為，有了山峰，才能看到山峰之間的虛空；有無形成一種對比，才能看到無。且也是要引出下文的玄牝。

是謂玄牝：這就是看不見的幽遠的母性。

玄，黑色帶赤，主要是黑色；好比黑夜，很難看到什麼，也就有種神秘、幽遠。

牝，指雌性的生殖器。匕在甲骨文為一個雌性符號，後來變形為匕。《說文》：牝，畜母也；泛指一切雌性動物。牝在本章用的是本意。

牡，指雄性的生殖器。土，為雄性符號「丄」的變形。《說文》：牡，畜父也；泛指一切雄性動物。

牝、牡在《道德經》之中常見，如：「未知牝牡之合而脧作，精之至也」、「牝常以靜勝牡，以靜為下」。

穀神與玄牝如何關聯？牝、牡為動物陰陽之象；而山、谷為自然界的陰陽之象。如：《大戴禮記·本命》：丘陵為牡，谿谷為牝。因為谿谷為凹，丘陵為凸；谷與牝同屬陰，所以才有「穀神不死，是謂玄牝」之說。

玄牝之門：幽遠的母性好象有個門。

玄牝之門是個比喻，來自於自然之象。牝為兩扇，所以是門，不是戶。

是謂天地根：這就是大道生產天地萬物的根源。

在《道德經》之中，凡是有玄、神、大等字樣，都是指形而上的道、無。玄牝，這裡指代萬物從大道生出來的那種功能。

綿綿若存：連綿不絕，若有若無。

緜，《說文》曰：聯微也。聯，就是連續不絕；微，指很細，難以看到。可見，綿綿，是剝繭抽絲連續不絕之象；抽出來的絲，很細，難以看到，有時候又能看到反光的光澤，所以是若存。綿，本意還有種柔弱；因此可聯想：弱者道之用。

《道德經》有很多絞絲旁的字。生活之中，衣食住行是最關鍵的，這是衣。老子那個年代是沒有棉花的，只有麻和絲織品。

用之不勤：它的作用是不勤快，也不窮盡的。

不勤，理解為不盡，是對的，綿綿本身有種怎麼也用不完的感覺；但是，也有不勤快的意思，好比抽絲，必須勻速、不用大勁、專心致志。生活也是保持一種綿綿的節奏，才能持久。這也印證於老子思想：「飄風不終朝，驟雨不終日」。

《道德經》25章曰：「人法地，地法天，天法道」，天地人構成一個巨系統，同時，天要取法於道。「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」，實際上，大道生出天地萬物之後，也「綿綿若存，用之不勤」地給天地系統注入混沌元氣，以維護系統的正常運作，而不至於走向無序和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