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道德經》微學精講【47】 第43章——【天下之至柔】

《道德經》——第七講：無為篇

第43章——［天下之至柔］

【題記】

什麼是天下之至柔？什麼是天下之至堅？什麼是不言之教？值得思索。

【正文】

天下之至柔①

馳騁天下之至堅②

無有入無間③

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④

不言之教⑤

無為之益

天下希⑥及之

【注釋】

①至柔：最柔弱。

②至堅：最堅強。

③無間：沒有間隙。

④益：好處。

⑤教：教誨。

⑥希：很少。

【直譯】

天下最柔弱

卻能任意穿行於天下最堅硬

無形無象的有，能夠穿透沒有間隙的東西

我因此知道了無為的益處

不言的教誨

無為的好處

天下很少有比得上的

【繹讀】

天下之至柔：天下最柔弱。

馳騁天下之至堅：卻能任意穿行於天下最堅硬。

無有入無間：無形無象的有，能夠穿透沒有間隙的東西。

什麼是天下最柔弱的？聯想：天下莫柔弱於水。從這句看，最柔弱的是水。

馳騁，是任意穿行的意思。水能任意穿行於岩石嗎？老子用：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。水是逐漸磨損岩石的，這個「攻」，用字精鍊，說明有難度，有過程。「攻」，與「馳騁」意義不同，這說明天下之至柔，指的不是水。

無有：無形無象的有。無間：沒有間隙，密度高，所以是最堅硬。因為無形，才能進入到沒有間隙的物體內部。

無形無象的有，就是氣。摶氣致柔能嬰兒乎？柔弱為氣。至柔，就是最高級別的柔弱的氣。這裡，老子已經不再用「水」來做比喻了，而是直接告訴你，無，是最柔弱的，但是可以任意穿透到最堅硬的東西而沒有障礙。從這句，思維應該有個升華，理解到，老子所言的：柔弱、嬰兒、赤子，均是象，通過嬰兒的形而下的象給人的無形的感受，來指向他心目之中的形而上的混沌元氣。用「象」，統一形而下與形而上。

而「無有入無間」，應該是老子直接反觀到氣無所不在，任意穿透最堅硬的物體，從而得出的結論。

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：我因此知道了無為的益處。

正因為，「無」能穿透最堅硬的物體，所以，老子因此知道無為的好處。通天下一氣耳。可見，「通」，也有穿透的意思，類似「馳騁」。由此，無為而無不為。

不言之教：不言的教誨。

不言之教，不是不說話。聖人也有眼耳鼻舌身意，他生活之中當然要說話。而是聖人為人處事心態謙下、氣質柔弱，如嬰兒、赤子，渾然天成，就是一種自然的教誨、無形的感染、點化、靜勝躁。好比生活之中，躁動的人，在一個氣質很安靜的人身邊，什麼都不說，也可能會隨之安靜。這就是不言之教。

無為之益：無為的好處。

天下希及之：天下很少有比得上的。

為什麼要把「不言之教、無為之益、天下希及之」合在一起說？因為，教誨他人是不能採用強硬的做法的，強硬讓人反感，反而失去效果。聖人教化百姓，不是命令，而是無形的感染、德化，如細雨，隨風潛入夜，潤物細無聲，把握氣化規律，一點一點地自然改變。這就是無為，天下很少有能比得上的。這裡應注意老子立言的原則，不說絕對的話。

那什麼是天下之至堅？愚以為，人的觀念、氣質等等，是最難以改變的，是天底下最堅硬的東西。所以也才有後文的不言之教。「百姓皆注其耳目，聖人皆孩之」。

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。這個本性、性格，換句話說，也就是氣質。我們人經過漫長的私有制社會，氣質上帶有染著，不復赤子的柔弱。

這就是當今我們學習《道德經》等經典的意義。經典乃上古聖人之教下也。通過學習經典，思索其中奧義，自然感應大道之氣，逐漸變化氣質，復歸於嬰兒，復歸於樸。

【旁通】

《黃帝內經·上古天真論第一》：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，皆謂之虛邪賊風，避之有時，恬淡虛無，真氣從之，精神內守，病安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