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道德經》微學精講【69】 第31章——【夫兵者，不祥之器】

《道德經》第九講：天下篇

第31章——［夫兵者，不祥之器］

【題記】

這一章節，老子以左右尊來論證戰爭是不好的行為。說明，老子是反對主動發起戰爭的，要儘可能避免戰爭；實在避免不了也不要以那種歡喜的心情去打仗。既然決心要打仗了，那就要打勝仗。

【正文】

夫兵者不祥之器①

物或惡之

故有道者不處

君子居則貴左

用兵則貴右

兵者不祥之器

非君子之器

不得已而用之

恬淡②為上

勝而不美

而美之者

是樂殺人

夫樂殺人者

則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

吉事尚左

凶事尚右

偏將軍居左

上將軍居右

言以喪禮處之

殺人之眾以悲哀③泣④之

戰勝以喪禮處⑤之

【注釋】

①王弼本為：「夫佳兵者不祥之器」，後人認為，「佳」為「唯」，故有些版本作：「夫唯兵者不詳之器」，亦尚可；但是帛書甲乙本皆無此字，故據帛書校訂。

②恬淡：心情平靜。

③悲哀：王弼本作「哀悲」，據傅奕本、道藏本等校訂。

④泣：通涖、蒞等字，故讀lì。

⑤處：對待。

【直譯】

戰爭是不祥的事情

大家都討厭他

所以有道的人不使用它

君子安居時以左為尊

戰爭的時候以右為尊

戰爭是不祥的事情

不是君子應該做的

不得已才發動戰爭

最好以淡然的態度對待

打勝了也不要得意洋洋

得意洋洋

是喜歡殺人

喜歡殺人的人

是不能取得天下人的歡迎的

吉慶的事情以左為尊

兇險的事情以右為尊

偏將軍在左邊

上將軍在右邊

說的是戰爭以喪事的禮儀來對待

殺人多了要用悲哀的心情來對待

打贏了則要用喪事的禮儀來對待

【繹讀】

這一章就是左右尊的關係，老子用左右尊來論證戰爭是不好的事情，我們應該用一種平淡和悲哀的心情去戰勝敵人，打贏戰爭。其實在歷史上，最開始是以右為尊，天必佑之，是右為尊；而輔佐，指的是輔佐人君，佐助嘛；到了在老子的那個時代，已經是以左為尊。有專門的文章論證左右尊。

夫兵者不祥之器：戰爭是不祥的事情。

夫是一段話的起始。兵，指的是戰爭的機器，不僅僅是現代兵器的概念，有關作戰的都是兵。兵啊是不祥的國家機器。

兵者不祥之器，是不得已而用之。為什麼不祥呢？因為戰爭難免要殺人，父母失去兒女，妻子失去丈夫，孩子失去父親，流離失所，所以，是不祥之器；但是為什麼又要用兵呢？沒辦法，敵人來入侵了，怎麼能不保家衛國？把敵人打敗？但是難免多殺傷，所以要以悲哀的心情對待。打勝仗不是用喜慶的禮儀來慶祝的，而是用喪禮來對待的。無論是我方的將士，還是敵方的將士，其實都是人，在上天看來都是很不好的事情。但是沒辦法。人類迄今也沒有學會如何友好相處。

物或惡之：大家都討厭它。

因為兵是要傷害人的，殺傷殺死人的；家庭失去親人，或者國家失去青壯年勞力，都是一件悲哀悲傷的事情，所以誰都討厭它，就好像是利器一樣，隨時都可能傷害到人。所以要習慣手中不放利器，比如壁紙刀、螺絲刀，用完了就放下，或者把刀收起來，絕不一直放在手上。有時候無意識地動作，揮舞一下就傷人了，要養成好的習慣。

故有道者不處：所以有道的人不使用它。

所以有道之士是不處在這個位置上的。然而，聖人乃國之利器，實際上聖人也是要為此操心的，這就是《道德經》之所以有很多章節論述戰爭的原因。

君子居則貴左：君子安居時以左為尊。

君子起居的時候是按照左為尊的禮儀來做的。

用兵則貴右：戰爭的時候以右為尊。

那麼，行軍打仗的時候，是以右為尊的禮儀來做的。行軍作戰需要很多禮儀以鼓舞士氣，比如開戰前動員大會，或者開戰略戰術會議，老子那個年代，是按照右為尊的禮儀的。

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：戰爭是不祥的事情，不是君子應該做的。

正因為與君子的禮儀正好相反，反證兵不是君子之器，是不祥的、不好的事情。

不得已而用之：不得已才發動戰爭。

前面已經說過，有時候沒辦法，我們雖然愛好和平，但是敵人入侵了怎麼辦？必須要打回去，否則怎麼保家衛國？保衛我們的父母妻兒呢？所以說是不得已而用之。

恬淡為上：最好以淡然的態度對待。

內心是以一種平淡的、平靜的心情對待戰爭。

勝而不美：打勝了也不要得意洋洋。

要戰勝敵人。老子的思想雖然是不辯、不爭，但是還得注意到，不爭而善勝，要善於取得勝利，不能輸了。雖然戰勝敵人，但是內心不是興高采烈的。因為人命關天啊，都是損失，都是傷害。無論是有形的我們能看得到的，如家裡失去親人的悲傷，國家失去青壯年，剩下了孤老孩子婦女，老無所養，女性和孩子失去依靠；還是人命關天的無形的天地共悲，內心都不能夠把戰爭當做是一件好事，即使打贏了也不可能會有興高采烈的心情。

而美之者是樂殺人：得意洋洋是喜歡殺人。

如果有這種很爽的心情，是有種以殺人為樂的心態。

夫樂殺人者則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：喜歡殺人的人是不能取得天下人的歡迎的。

這種喜歡殺人的人，是不可能在天下得到成功的，因為他的心態不對，所以不可能在天下太平的時候得到大家的擁護的。

吉事尚左：吉慶的事情以左為尊。

吉祥的事情很多，比如婚事、生子、生日慶典等等，都是吉事，這時候是以左為尊的，為崇尚的。

凶事尚右：兇險的事情以右為尊。

凶事比如喪禮即是凶事，是以右為尊的。

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：偏將軍在左邊，上將軍在右邊。

當軍隊將領排隊的時候，是位置高的在右邊，左邊為位置低的。比如元帥升帳議事，那麼就是按照右左右左次第排開。而如果大臣議事，則是按照左為尊排序。觀察目前的禮儀如常委照相，本身常委7個人也有個排名先後，這個時候一定是國家主席排在中間，然後是左2右3左4右5左6右7這樣的順序。

言以喪禮處之：說的是戰爭以喪事的禮儀來對待。

這就是說戰爭因為要殺人，是不好的事情，所以要用喪禮的禮儀來對待。

殺人之眾以悲哀泣之：殺人多了要用悲哀的心情來對待。

戰爭難免多殺傷人，所以要用悲哀的態度、心情來對待。這個泣，一般講是通「蒞」，對待的意思。

戰勝以喪禮處之：打贏了則要用喪事的禮儀來對待。

打贏了，得勝回朝了，這個時候，也是以喪禮的禮儀來對待，內心也必然是有種沉痛。這是老子對戰爭的態度。

本章主題思想是戰爭能避免則避免，因為是不好的事情；但是到了萬不得已要打仗了，那必須要打贏，但是打贏了也是一種平淡的心情對待他。主題是用左右尊的禮儀證明戰爭是不好的事情，兵者不祥之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