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易經基礎】輕鬆學《易經》：繫辭上傳第九章、第十一章

大衍之數五十，其用四十有九，分而為二以象兩，掛一以象三，揲之以四以象四時，歸奇於扐以象閏，五歲再閏，故再扐而後卦。

天數五，地數五，五位相得而各有合。天數二十有五，地數三十，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，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。

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，坤之策百四十有四，凡三百六十，當期之日。二篇之策，萬有一千五百二十，當萬物之數也。

是故四營而成易，十有八變而成卦。八卦而小成，引而伸之，觸類而長之，天下之能事畢矣。顯道神德行，是故可與酬酢，可與祐神矣。子曰：「知變化之道者，其知神之所為乎！」

天一地二，天三地四，天五地六，天七地八，天九地十。

子曰：「夫《易》何為者也？夫《易》開物成務，冒天下之道，如斯而已者也。」是故聖人以通天下之志，以定天下之業，以斷天下之疑。

是故蓍之德圓而神，卦之德方以知，六爻之義易以貢。聖人以此洗心，退藏於密，吉凶與民同患。神以知來，知以藏往，其孰能與於此哉？！古之聰明睿知神武而不殺者夫！是以明於天之道，而察於民之故，是興神物以前民用。聖人以此齋戒，以神明其德夫！

是故闔戶謂之坤，辟戶謂之乾，一闔一辟謂之變，往來不窮謂之通。見乃謂之象，形乃謂之器，制而用之謂之法，利用出入，民咸用之，謂之神。

是故《易》有太極，是生兩儀，兩儀生四象，四象生八卦，八卦定吉凶，吉凶生大業。

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，變通莫大乎四時，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，崇高莫大乎富貴，備物致用，立成器以為天下利，莫大乎聖人，探賾索隱，鉤深致遠，以定天下之吉凶，成天下之亹亹[wěi]者，莫大乎蓍龜。

是故天生神物，聖人則之。天地變化，聖人效之。天垂象，見吉凶，聖人象之。河出圖，洛出書，聖人則之。《易》有四象，所以示也。繫辭焉，所以告也。定之以吉凶，所以斷也。

第九章

【9.1】

大衍之數五十，其用四十有九，分而為二以象兩，掛一以象三，揲之以四以象四時，歸奇於扐以象閏，五歲再閏，故再扐而後卦。

天數五，地數五，五位相得而各有合。天數二十有五，地數三十，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，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。

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，坤之策百四十有四，凡三百六十，當期之日。二篇之策，萬有一千五百二十，當萬物之數也。

是故四營而成易，十有八變而成卦。八卦而小成，引而伸之，觸類而長之，天下之能事畢矣。顯道神德行，是故可與酬酢，可與祐神矣。子曰：「知變化之道者，其知神之所為乎！」

【白話】

大衍筮法用五十根蓍策，（虛一不用）實用四十九根。（把四十九策）任意分為左右兩份以象徵天地兩儀，從中取一策懸掛（於左手小指間）以象徵天地人三才，每束四策地揲算蓍策以象徵四季，把（右份）揲算剩餘的蓍策歸附夾勒（在左手無名指間）以象徵閏月，五年再出現閏月，於是再把（左份）揲算剩餘的蓍策夾勒（在左手中指間）而後別起一掛反覆揲算。

天數有一、三、五、七、九等五個奇數，地數有二、四、六、八、十等五個偶數，五位奇偶數互相搭配而各能諧合。五個天數（相加）為二十五，五個地數（相加）為三十，天地的象徵數（並加）共為五十五。這就是《周易》用數字顯示變化而通達陰陽鬼神之理。

《乾》卦在蓍數中體現為二百十六策，《坤》卦為一百四十四策，《乾》、《坤》共計三百六十策，相當於一年三百六十天。《周易》上下經六十四卦則為一萬一千五百二十策，相當於萬物的數目。

因此，通過（分二、掛一、揲四、歸奇）這「四營」過程就筮得《周易》的卦形，其中每十八次變數形成一卦，而每九變出現的八卦之一則為小成之象。就這樣朝著六十四卦引申推廣，觸逢相應的事類則增長發揮其象徵意義，天下所能取法闡明的事理就賅盡無遺了。《周易》能彰顯出大道，神奇示現德行，所以運用《易》理可以應對萬物之求，可以佑助神化之功。孔子說：「通曉變化道理的人，大概知道神妙的自然規律吧？」

【解讀】

《繫辭上傳》第九章主體是大衍之數與大衍筮法，共分為四部分。第一段是「大衍之數五十」與「大衍筮法」的操作，第二段是「天地之數五十有五」，第三段是「大衍筮法」策數與「萬物之數」，第四段是「大衍筮法」的成卦。

《繫辭上傳》第十章：

參伍以變，錯綜其數，通其變，遂成天地之文。極其數，遂定天下之象。非天下之至變，其孰能與於此？！

《說卦傳》第一章：

昔者聖人之作《易》也，幽贊於神明而生蓍，參天兩地而倚數，觀變於陰陽而立卦，發揮於剛柔而生爻，和順於道德而理於義，窮理盡性以至於命。

「參伍以變，錯綜其數」與「參天兩地而倚數」意義相同。聖人得天數三、得地數二，故得五數。參是天地人的合一（參，三也），人以五數參與天地，故曰伍（從人從五）。聖人與天地相參交伍而感通，得天地之心也。

「大衍之數五十」，又合河洛之中，河圖合數五十五，洛書合數四十五，河圖洛書總和一百，《周易》尚中，取中為五十。「其用四十有九」，又與「蓍龜」49枚盾甲有關。

《周易》在《連山》《歸藏》七八占彖的基礎上增加了九六占變，所以有四種策數：少陽七的策數二十八，少陰八的策數三十二，老陽九的策數三十六，老陰六的策數二十四。《周易》策數計算都按老陽九老陰六，所以爻題用九六。乾卦六個陽爻，6×36=216，故「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」。坤卦六個陰爻，6×24=144，故「坤之策百四十有四」。《周易》上下經兩篇64卦384爻，有192爻是陽爻九，192爻是陰爻六，192×36+192×24=11520，故「二篇之策，萬有一千五百二十，當萬物之數也」。

大衍筮法三變得一爻，十八變得六爻。策數28少陽與32少陰，皆不變之爻。策數36老陽與24老陰則是變爻。三爻的經卦是小成卦，六爻的別卦是大成卦。八卦已能通神明之德，謂之卦德。別卦則能通天下之事矣。

天文學家研究統計自公元前722年到公元前476年間《春秋》所記近三百年置閏情況，發現從公元前589年（魯成公二年）以來，十九年七閏已成規律。十九年七閏一直沿用到公元412年趙[fěi]發表《元始歷》，一共使用了約一千年。「五歲再閏」是早於十九年七閏的更古老的置閏法，根據古代天文數學的發展節奏，「五歲再閏」的置閏制度當實行於殷商、西周時期。因此「大衍之法」誕生於商末周初。

「大衍之數五十，其用四十九」在《周易》革卦、鼎卦中有旁證：鼎居第50位，革居第49位，革故鼎新。且大衍之數五十不用，正是鼎卦不用、不變（鼎乃至德之象徵，權力之象徵，故不可變），用四十九正是革卦（革為變為用）。

孔子編輯《繫辭傳》，暗引河圖密碼結構，其中《繫辭上傳》第九章「大衍之數五十」正是河圖中央的「天五生土，地十成之」。朱熹根據程頤「簡編失其次」的觀點（實際蘇軾最早提出，與程頤同時的張載亦持相同的觀點），將十一章句首「天一地二，天三地四，天五地六，天七地八，天九地十」移入第九章之首，這就破壞了原有的密碼了。可見因疑經而改經的危險性！

【10.1】

《易》有聖人之道四焉：以言者尚其辭，以動者尚其變，以制器者尚其象，以卜筮者尚其占。

……

子曰「《易》有聖人之道四焉」者，此之謂也。

《繫辭上傳》第十一章是總述伏羲、神農、黃帝、堯舜、禹、商湯、文王周公曆代聖人作《易》、用《易》之德。全章分為兩部分，第一部分言筮數成卦，十進位計數，由「子曰」+三個「是故」組成；第二部分言觀象成卦，二進位計數，共有三個「是故」組成。

《繫辭上傳》第十章「參伍以變，錯綜其數，通其變，遂成天地之文。極其數，遂定天下之象」，《說卦傳》第一章「昔者聖人之作《易》也，幽贊於神明而生蓍，參天兩地而倚數，觀變於陰陽而立卦」，皆先言筮數，後言卦象。

第一部分筮數成卦：

「天一」至「地十」，正義曰：「此言天地陰陽自然奇偶之數也。」可以簡稱「天地十數」，這是第九章「天地之數五十有五」的源頭。大衍之數源於天地之數五十有五，天地之數源於天地十數。

筮數成卦的功用主要就是預測未來，「子曰」與前兩個「是故」的主題都是如此，第三個「是故」則是由筮數成卦得出觀象與制器的智慧結晶。

聖人以此洗心，退藏於密，吉凶與民同患：《孟子》雲「文王視民如傷,望道而未之見」，「視民如傷」，即「吉凶與民同患」，「望道而未之見」即「退藏於密」。聖人通過《周易》「洗心」，洗心即為道日損，損之又損，故「退藏於密」，「密」即本心。「吉凶與民同患」，即《老子》之「聖人無常心，以百姓心為心」，佛家之無緣大慈、同體大悲。

第二部分觀象成卦：

原始的筮數成卦建立了天地陰陽概念，於是觀象是基於陰陽，數學語言就是二進位法則。由此誕生了宇宙生成論的數理哲學模型，就是「《易》有太極，是生兩儀，兩儀生四象，四象生八卦，八卦定吉凶，吉凶生大業」，這裡沒有繼續說八卦生六十四卦，意味著上古易曾經存在八經卦占卜吉凶的階段，也就是初經的階段。這個階段就是上古河圖、洛書、九宮八風階段，這些上古易學被保留在《黃帝內經》、術數、《道藏》等經典中繼續使用。

觀象成卦與河圖洛書的發明，使得象數思維能力大為提升，於是出現了天地之數、大衍之數、64卦、60甲子、八十一宮等更精細的象數體系。《易》為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的總源頭。

【《繫辭上傳》第九章、第十一章的「簡編失其次」】

《周易集解》引虞翻注「天一地二，以至天九地十」之下，以「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」注之，列表如下：

將以上三欄並列如下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