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子算命故事

那年春天我在一派清季風格的餘杭古城休假，朋友小華應義烏市商務上的朋友老陳邀請，於是小華、小華母親、小華哥哥十三歲的女兒以及我，四人一同坐了短途火車從杭城前往，熱情的老陳早早在義烏火車站上等候了。
那幾日老陳將我們安排的滿滿當當，吃喝玩樂一應俱全，還去了浙中有名的勝跡永康方岩，登山拜了胡公廟。
一日中午在飯店用餐時，老陳忽問我們對算命看相感不感興趣？義烏有一塊聚集了不少專門替人算命看相的人，其中有一個瘸子很準的。小華和其母表示可以去看看玩玩。午飯後稍事休息，老陳在賓館門口叫了幾輛三輪車將大家送去。
這是一塊在老式建築群中閑置的空地，場地上都是一些亂石。足有幾十個人圍著十來個算命看相的各等師傅在求卜問卦、探問命理，這樣的場景在一個城市中著實不多見。老陳帶著我們穿過人群來到那三十多歲、面貌清癯的瘸子面前，見瘸子半蹲半坐在一張小木凳子上，剛好有人看完起身給錢走了。
瘸子先給小華看手相，說了一堆好話，比如要風來風，要雨得雨，財運亨通等，小華只是眯著眼睛微笑著聽著。看完小華接著給我看，從來沒有被人看過手相的我充滿著好奇心。瘸子說我天資聰慧，無論在什麼圈子都將在那個圈子有聲望、踞高位之人等。我聽著瘸子對小華說的和對我說的，只當瘸子這算命混錢的傢伙專挑好話說，哄人開心而已，故而對他所說的不以為然。就在瘸子給我看手相的時候，老陳一個勁地慫恿站立一旁的小華母親也看看，這時瘸子抬起頭對小華母親只輕忽地瞟了一眼，僅僅是一眼，低下頭自顧自的說：「她啊，犯重婚。」這時我敏銳的感覺到小華母親的神色有所改變，等我看完，她是堅決不要瘸子看相算命了。
晚上在賓館休息的時候，我私下問小華：「那瘸子說你媽犯重婚是什麼意思啊？」小華有點尷尬地說：「我媽年輕的時候離過婚，我是現在的爸爸生的。」「噢」，我心裡一下子明白了，原來算命的術語中說到重婚是指離婚後再婚。那，那瘸子怎麼能只看一眼就知道了呢？真是太不可思議、太神奇了！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白天瘸子抬頭瞟一眼的畫面……連我都不知道的事實，老陳是肯定不知道的，因老陳那時也只是小華新近接觸的一個商務朋友，雙方相知極淺，僅限於幾次生意往來，請瘸子算命看相也是臨時起意，即絕對不會有人事前向瘸子透露任何關於小華母親過去的事！那又是什麼能夠讓那瘸子只需輕忽地瞟上一眼，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人生玄機呢？對了，一定是小華母親面部有著明顯的面相特徵，我這樣想。但是，小華母親的形象多少次閃現在我的眼前，那是一個胖胖的慈祥老人的形象，怎麼也找不到能夠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的明顯面部特徵！怎麼回事呢？一直在想啊想……那瘸子還真神了！

那瞎子的「作業道場」在義烏某段路沿街的六層樓公房夾弄里的底層一間屋子，依稀記得進弄堂右邊是高高斜長的戶外水泥樓梯，貼著樓梯直走到底，推門，那算命先生——四十多歲、穿著藏青滌卡中山裝、一對眼睛永遠朝天眨巴的瞎子端坐在一張高椅上。
小華母親坐到了瞎子面前的一張方凳上，瞎子非常光潔白凈的臉上那張薄唇小口尖細的問道：「請問是問事還是算命？算命的報上生辰八字好哩。」小華母親準確地報上了自己陰曆出生的年月日時辰，瞎子聽了不再問任何問題，小華母親也不再搭話。只見那瞎子掐著指頭從小華母親的出生開始滔滔不止：童年－少年－青年－中年－老年－將來，天資、家境、事業、婚姻、兒女、財運、福祿壽、疾病、災厄、凶年等，說得詳盡備至，連小華母親中青年時期隨部隊革命（瞎子說從軍）後來做了地方幹部的經歷都給測算了出來。只見小華母親邊聽邊含頜微笑，露出對那瞎子由衷折服的表情！
猶清晰記得瞎子在測算時有這樣一段話：「一枝荷花兩口塘，」一邊眨眼一邊掰著指頭「27、28、29、30，」稍一停頓，接著說「31……最遲32是捱不過了！」……
當日晚一點時候，我還是忍不住好奇，悄悄地問了小華：「你媽什麼時候離婚的？」小華說：「剛才已問過我媽了，我媽說她剛好32歲離的婚，還說那瞎子算的各種事情准得很呢！」